叶辰安的脸上极少露出这般焦急的神情,沈漓猜想也是出了什么事情,何况方才周扬还匆匆忙忙出去备马。
叶辰安一把抓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眉心,“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事出紧急,我先走了。”
沈漓只是朝他点头:“一切小心。”
玄色身影匆忙消失在夜色中,马蹄声乱,这个夜注定无法入眠,然而不安分的人永远不能分清楚场合。
沈漓刚要歇下,门外便传来了争吵声,她仔细一听,天心跟另外一个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起身披了外衣,推开门走了出去,然而让沈漓惊讶果然两人是在吵架,天心拦住另外一名丫头,不让她靠近院子,而她看见沈漓,一下子就激动的伸手一推,天心猝不及防踉跄几下倒在地上。
见此情形,她眉头紧皱,冷声道:“三更半夜,何人在此撒野?”
那丫头被沈漓冰冷的声音一喝,立马收敛了身上的跋扈之气。
“奴婢参见王妃。”
“你是何人?为何三更半夜在此大吵大闹?还出手伤了我的丫头,该当何罪?”
那丫鬟一见沈漓眼神冰冷,气势迫人,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见半点嚣张。
“奴婢……奴婢是宁侧妃的丫鬟,宁侧妃身体不适,让奴婢过来请……请王爷过去。”
“奴婢已经说过王妃歇下了,她就是不肯离开,还硬要冲进来,如此没有礼数,你们主子可是这样教你的?”天心丛地上站起,拍打着身上尘土,满脸不悦。
沈漓看着那丫鬟,也是不语,眼神里的寒意却越来越重,她以为刘宁心只是骄纵,没想到简直是不长脑子,大半夜差人来惊扰自己美梦,不过来敬茶已经忍让她一次,如今竟然不知悔改。
“奴婢知罪,可是宁侧妃身体不适,希望王爷能过去看看。”
沈漓拢了拢身上衣衫,瞧着已经当空的冷月,笑了出来:“侧妃既然身体不适,为何不去找大夫?王爷能治病吗?还有你,冲撞了我的丫鬟,大半夜惊扰本妃,该当何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冬梅再也不敢造次,方才的气焰一下子就被扑灭,跪在地上任由沈漓发落。
“该死?今日若没好好管教你,往后你也记不住教训,王府就该有王府的样子,而不是谁都可以对着本妃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奴婢知罪,求王妃开恩。”
“天心,掌嘴。”
天心二话不说,上去对着冬梅左右两个巴掌,啪啪扇得极其响亮。
“这一次是让你好好看清楚,谁才是这个王府的主人,免得日后尊卑不分,还有,宁侧妃若是病得起不来床,我明日便进宫求见皇上,为她指派御医,王爷此刻公务在身,不在府中,若宁侧妃身体还是不适,那便让大夫在西厢随时候着吧。”
冬梅已是呆呆跪在地上,捂着脸发不出一言,沈漓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其实太慑人,她根本不敢开口。
“还有,宁侧妃身体既然这般不好,以后也不需要来请安了,更不用敬茶,我便当这个王府从未有人过门,日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冬梅只看着那一抹衣角划过眼前,楞楞跪在地上,她小姐教她如何下马威,看来这个王妃根本就不是小姐可以驾驭的对手,她如今这般行为怕是已经彻底惹怒了王妃,日后府中的日子总不见得会好过。
“哼。”天心冷哼一声, 也转身离去。
冬梅回到了西厢,见里头灯火通明,脚步局促有些不敢进去,犹豫了好久才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刘宁心跟前。
“叫你去请王爷,你怎的去了这么长时间?”她视线朝门口看过去,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王爷呢?人在哪里?”
冬梅跪了下来,“小姐恕罪,奴婢过去的时候王妃已经歇下了,是她身边的丫鬟与奴婢起了冲突,最后争吵惹怒了王妃,可是王爷并不在府中,她还将奴婢打了一顿。”
“什么?”刘宁心厉声道,看着冬梅红肿的脸颊,怒火中烧。
“她竟然敢打我的人?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她就是故意称病不去给她敬茶,又能如何?不过是区区沈家的女子,有何本事?论出身,自己可是比她好了许多,论外貌,她向来对自己十分有自信。
“小姐,她还有话让奴婢转告。”
“说。”
不过是王妃,总有一日自己会将她赶出去,看她还有什么能耐在这里大呼小叫,让她低头跪在自己面前。
春梅将沈漓的话一五一十的重复了一遍,刘宁心听完脸色大变,直呼要杀了沈漓。
“不用敬茶?哼,好啊,我就偏偏不去,我看她还能耐我如何。”她梗着脖子说完,愤愤的将手中的东西哗啦一声丢落在地上。
冬梅二话不说,只能一点一点的收拾着,也不敢劝她收敛脾气,她自己家的主子是个半点不能反驳的主。
认定的事情是谁也不能改变,若是反驳了半句,一定会遭来谩骂毒打,在她身边时间已经不短,这种事情早已经是习惯。
叶辰安天微微亮才回到府中,他并不知深夜里发生的这一幕,回来之后便直接去了沈漓的房中,脱下外袍,冰冷的身躯一贴上来,沈漓便醒了。
迷迷糊糊伸出手抱着他,睁开眼睛:“回来了?你身上好冷。”
叶辰安将她狠狠抱在怀中,亲吻她的唇,“吵醒你了。”
“没事,快睡下吧,天要亮了。”说完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将身体靠近几分,用身上的温度温暖着他的身体。
“抱一下,你太凉。”她只说了一句,然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叶辰安看着窗外一直大白,始终没有半点睡意,抱着我就不冷了,可是你分明被我冷得瑟瑟发抖。
他将头埋在她颈脖,深深吸了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刘宁心是气了一整个晚上都没有入睡,一大早就吩咐人来打听王爷回府了没有,沈漓醒来的时候叶辰安还在睡,她记得昨夜他几乎天亮才回来,沉着脸朝院子外走去。
果不其然又是冬梅,只是这一次她一看见沈漓就吓得脸色苍白,忙跪下行礼。
“奴婢……奴婢见过王妃。”
“你这一次又是为什么呢?”
“奴婢……奴婢是来代宁侧妃传话,王爷还不曾回来吗?侧妃今日一直头痛,也不知如何是好。”
已经用烂的借口自然不会有人相信,沈漓只是了然一笑,然后摇头:“下一次让你家侧妃用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既然是头疼,那么就让大夫一直候着吧,这点银钱,辰王府还是给得起,你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整日里跑来跑去。”
简直是不知那刘宁心脑中装了一些什么东西,竟然如此不懂事,她难道没有半点想过得罪自己的下场?还是觉得皇上赐婚,出身大家便可以为所欲为?
不得不说,沈漓真相,她便是仗着自己的出身,目中无人,从前在府中便是飞扬跋扈,丝毫不顾及别人感受,如今更是百般过分。
“可是宁侧妃一定要见王爷……”冬梅低低的说道。
“回去告诉她,王爷身体不适,今日不管是谁,皆闭门不见,她若是一定要见王爷,那么就自己过来,本妃没有这么多的闲暇时间去应付她。”
冬梅还呆呆跪在地上,似乎不愿意离去。
沈漓冷声问道:“还不快去传话?”
“啊,是。”
刘宁心何止是气得大发雷霆,几乎将房中能摔的东西都摔了,甚至传唤过来的大夫都被等候在门外,小心翼翼的等着里面的主人发完脾气。
他也是极其无奈啊,主人说有病,便是必须要诊治,可是真的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此一来可不要怪罪自己医术不精,最后落一个悲惨下场,日后还是少给这些权贵打交道。只怕赚来的银子,自己还没有老命去花呢。
刘宁心自己不是身体不适,她觉得烦闷之后便忍不住呆在房中,打扮一番之后就出了院子,朝着王府的花园走去,也是打定了注意不去跟沈漓敬茶。
说来也巧,沈漓刚从书房中抄完清心咒,到了花园便看见她气势汹汹,对着自己的丫鬟大骂,真不知大家闺秀出来的性子竟然如何能变成这样。
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过,看来是想要避开也没了办法,沈漓靠近的时候,刘宁心已经发现了,周扬也站在沈漓身后。
刘宁心只是故作不见,但却止住了声音。
“这是哪里来的闲杂人等,竟然在府中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日后传了出去对王府的名声造成多么不好听的影响,来人啊,还不快将这个不会从哪里来刁妇赶出去?”周扬忍住笑,朝前走了几步。
“大胆,你是何人?”刘宁心指着周扬,厉声喝道。
“放肆,竟然对我的侍卫大呼小叫,你是谁?这是辰王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撒野的地方。”沈漓眼神凌厉,一步一步逼得刘宁心后退。
对上沈漓的眼神,她几乎吓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