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漓按照原来的计划在军营中安顿下来,女扮男装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是在第五日的时候遇见霍重锦的,沈漓当时正跟关月在回去营帐的路上,而叶辰安却去了练兵,两人就那么打了一个照面。
他似乎并没有认出来沈漓的身份,但却开始了怀疑。
霍重锦看着前方熟悉的人,单薄的身躯,越发觉得面熟,他于是开口叫住沈漓。
“那个谁?你在这里干嘛呢?”此人并没有穿着士兵的衣服,而是简单的男装,唇红齿白,越看越觉得面熟。
沈漓转过身来,并告知霍重锦自己是新来的。
霍重锦怀疑的眼神更为明显,他并不让沈漓离开,而是围着人上下打量:“我似乎觉得你非常面熟,我们是不是曾见过?”
沈漓心头一跳,垂下了眼帘,接着摇了摇头:“我是第一次来边关,并没有见过霍副将。”
霍重锦眯起眼,饶有趣味的看着沈漓:“你若没见过我,你怎知我是霍副将?”
沈漓笑着应道:“那日霍将军练兵,我就在旁边看着,说不定霍副将也是在那个时候见了我。”
霍重锦还是不太愿意相信的样子,他总觉得不可能会是在军营中遇见过沈漓,一定是在京都的时候见过。
“不是的,我确信没有在军营中见过你,我们一定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你从何处来?”
沈漓看着远处,叶辰安的身影还没出现,眼前这人分明是打算纠缠不休了,他既然与叶辰安是敌对的身份,若是知晓自己从何而来,一定会追根问底,届时太子若是怀疑,身份曝光了,受害人最终还是自己夫君。
沈漓笑了笑:“我家就不在不远,只是碰巧将军过来的时候遇见我,便将我招了入营。”
“如此说来你也是一个人才了,否则的话怎能被将军看中。”
“不敢当,霍副将才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你如此会说话,难怪将军喜欢,怎么,是不是我们新来的军师呢。”他略带嘲讽的语气,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总觉得沈漓一定是因为某些关系才能被叶辰安看中。
“霍副将言重了。”
“可我还是觉得你十分面熟,你如何解释?”
沈漓也笑了出来:“大约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平凡的脸,在谁看来都一样。”
霍重锦显然是不相信的:“你这般唇红齿白,在男子中实在少见,我若是真的见过你,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如此当是没见过,霍副将或许只是一时看错了而已。”沈漓不动声色,脑中却在思索在京都的时候是否有见过霍重锦。
可他进宫的时间她却在祁阳,又怎么会见过面?
在所有的记忆中努力寻找,始终不曾得出半点的结论,如此便是他偶然遇见过自己,又或者在什么地方见过与自己相似的人。
“你们来这里找将军?”
霍重锦依旧打量着沈漓,又注意着她身旁的关月,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并没有再开口追问,到底还是让沈漓松了一口气。
“是将军吩咐我们在这里等他们的。”
“将军此刻不在营帐内?”霍重锦的语气有些质疑。
沈漓却道:“将军可能是在那边练兵还没过来吧,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就好了。”
“如此那算了,我还是先走了,你们就继续等着吧。”他说完将目光从沈漓身上离开。
“恭送霍副将。”
待他离开之后,沈漓与关月都禁不住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都有些恨不得将他狠狠的打一顿的冲动。
“你觉得与他比起来,你的武功如何?”沈漓入了营帐之后,低声问关月。
他严肃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很认真的回答:“没有试探过他的武功,并不清楚。”
“如此若是我们安排你们比试,你可有信心赢了他?”
关月并不摇头,也不点头:“他兴兵打仗多年,必定不会是弱者,但可以比试一下,方才知道。”
“若是真的赢了,你就可以替代他的位置,成为这里的副将。”
关月惊讶的看着沈漓,目光之中尽是不可置信,他不过是沈漓身边的护卫,并且还是从来见不得光的,突然要在军营中立足,十分不习惯。
沈漓与叶辰安却不是这么想,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武功高强,有威严,更重要的是值得信任,他们需要培养信任的强兵在身边,关月就是其中最好的人选。
“沈姑娘,这是你的决定还是王爷的决定?”
沈漓知道他考虑的是什么,只是微微摇头:“你是不相信你自己吗?”
他无言以对,确实没有足够的信心去相信自己,从一个心怀怨恨的杀手,到如今的护卫,这一切,都要从沈漓救了自己开始,他的新生也是她带来的。
“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所以我们要安排一场比试,你若是实力不如他,一定要及时退下来,若是他的实力不如你,你便让他残废,永远不能行兵。”他这样的毒瘤,在军中只会扰乱秩序,军心不稳,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制造机会,而他爱出风头,是必定会答应去比试的。
没想到霍将军一生到头,却留下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接班人,不得不让人叹息。
“我明白沈姑娘的意思了,你尽管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会让你失望。”他眼中的坚定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动容。
“不能让自己受伤,这不过是其中一个计划,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明白了吗?”若是不及时提醒他,一定会拼了性命,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陷入危险。
关月还没来得及开口,叶辰安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方才的事情已经有人去禀告了,他也已经知道了霍重锦怀疑的问题。
“将军。”为了避免破绽,他们已经不再称呼叶辰安为王爷,为的就是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你们没事吧?”他练兵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所以才会让霍重锦有机可乘。
“将军放心,已经没事了。”
沈漓见他一脸的疲惫,便猜到他一定又是连夜起来处理事情了,心头有些发酸,更是坚定了要留下的决心。
“将军已经将比试的消息传了下去吗?如今他可是你当初的贴身护卫,武功该是不若,相信霍将军知晓以后,定是会有应对。”沈漓看着营帐外,一道黑影悄悄的闪过。
她笑了笑,突然转了话题:“霍将军若是赢了, 一定可以振奋人心,届时他在军中也就更有威信,只是此事他还不曾知晓,不知愿不愿意去参加,说不定最后可以拔得头筹。”
叶辰安一看她眼神便明白过来:“我已差人去告知霍将军,他应该是会参加的,毕竟他身怀绝技,武功在我们军中可是有目共睹的。”
“原来如此,看来有幸得见霍将军大展身手,也是十分难得的好机会呢?”
“军师如此看重霍副将?”
沈漓道:“自然是,听说霍副将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将领,自然想要一睹风采。”
关月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黑影上,直到最后才朝沈漓点头。
“下去跟着。”
他领了命之后便跟了出去。
“将军说我们如今除了这个是否还有别的好办法呢?”沈漓并没十分的把握,再说这里的名义太容易引起怀疑,如果可以给他定一个勾结敌军的罪名,便是再好不过。
叶辰安似乎也与沈漓想到了一处,他犹豫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并非是没有,只是如今还不知军中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是太子的人,我们贸然行动,只怕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也未免不是好办法,我们可以引蛇出洞。”敌人在暗,她们在明,想要对付敌人不容易,自然是应该要将人引出来,如此一来就好解决了,将他们一个个都一网打尽,还一个干干净净的乌瞳关来。
“我早就已经有了计划,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要去这般害人,但如今太子似乎已经不再将我当做兄弟,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真是让我难做啊。”他本是生性温和之人,却总要被逼到走投无路,也许生在帝王家,永远都没有情意可言,如此凉薄的人性,真是不如陌生的敌人。
沈漓无言以对,她与沈若同为沈家人,上辈子若不是落了一个如此悲惨的结局,她根本不会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真心相待的好妹妹,恨不得随时要了她的命,恨不得将她折磨致死,这便是所谓的姐妹情。
可她如今已经看明白了,你若不狠,地位不稳,性命也不保。
叶辰安如今的心情便是跟自己当初一样,可若没有真实的经历过,永远也无法想象那种手足相残的痛。
“王爷若是下不去决心,便想想你的母妃,如此你便不得已去做了,我如今是你的夫人,与你共存亡,但你的母妃却不能够……”她要当这个坏人,逼着他去做那些残忍的事情。
“母妃……”若他没有看见圣旨,或许就不会活得这么累,就不需要去争夺这一切。
“你说的对,我身上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意愿,还有责任,还有母妃的命,你的,我的,辰王府的,那些数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