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戴上“绿豆乳罩”的她显得异常的兴奋与激动,对于自己的身体,她仿佛又找回了曾经的那份自信与美丽。后来,她无论是下地干活,还是串门赶集,都行“身”不离地戴着那副“绿豆乳罩”。
一天晚上,她摘下乳罩准备睡觉时,惊讶地发现——乳罩里的那些绿豆竟发芽了!
那一夜,她基本上没合眼,想着怎样解决绿豆在自己的体温下不发芽的问题。第二天,她把那些绿豆炒熟了,然后再放进乳罩里……
可是她发现,问题又来了,她的身上始终有一种熟绿豆的香味挥之不去。只要她一出现在人群里,人家总会耸着鼻子作闻香状,然后好奇地问,谁兜里揣着熟绿豆?好香啊!快点拿出来让大家尝尝……弄得她很是尴尬,又不好讲出实情,但也怪不得人家,人家也是无意的啊。
后来,经过很多次试验,她在缝制“绿豆乳罩”的时候,终于找到了一个折中的良方,就是在炒绿豆的时候,要掌握好它的火候——仅把绿豆炒到七八成熟的样子,这样的绿豆放进乳罩里既不会发芽,也闻不到香味,刚刚好。
费尽思量,才解决了绿豆作为乳房替代物与自己身体兼容的难题,这位爱美的乡下女人终于松了口气。
有一天,一家女性刊物的记者知道这事后,大老远地赶来采访这位村妇。采访临近尾声时,记者提出要给她拍几张照片。她一下子激动得满脸通红,因为在那个偏僻的村庄里,她很少有照相的机会,她习惯性地抻抻衣角、捋捋头发,然后站在一株从石缝里长出的芍药花旁,郑重而优雅地摆出了一个个美丽的pose。望着镜头里那朵火红的花儿衬托着那张自信而美丽的笑脸,泪水模糊了记者的视线……
后来,这位记者在她的文章中写道:我是怀着一种敬仰和感动的心情对她进行采访的,在为她的遭遇感到心酸的同时,又为她乐观而不屈的精神所鼓舞和欣慰。这样一个在贫困交加的境地里挣扎的女人,依然向往美丽,顽强地追求着美丽的女人,她今后的生活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像她拥花而卧的那帧美丽的照片。
只要精神不败,我坚信,仅凭这一点,足以让你人生中所有的厄运和苦难!
快事
佚名
诺贝尔物理奖获得者费曼教授被誉为“科学玩童”,是个很有趣的人。有一年他去巴西讲学,住在一家高级宾馆,结识了当地一支桑巴乐队。没事的时候,费曼便偷偷找他们学习打鼓。
乐队的人只知道费曼来自美国,而且以前有过业余打鼓的经验,便接纳了他。费曼练习得很卖力,但经过一段时间,他还是没有打出巴西嘉年华会的味道,有人认为他的技术不过关,因为他没有按部就班地重现某种传统,有时喜欢按照自己的创意去发挥。到了准备参加游行演出的前几天,乐队被叫去接受“检验”,费曼打鼓的“创新”味道居然受到欣赏,于是他被准许参加演出。
宾馆里的服务员对费曼是熟悉的,但嘉年华会举行的那天,看见费曼穿着乐队的衣服经过宾馆门前,还是大吃一惊:“那是教授!”为此,费曼得意许久。
中年的费曼还对绘画产生了浓厚兴趣,熟人们都不赞成他不务正业,认为搞理论的人不可能在绘画艺术上有什么收获。但是费曼兴致很高,难以改变,跑到美术培训班与年轻人一起画模特儿,当时他是成绩最差的一个。断断续续学了几年,费曼大有进步,但他并没对此抱很大期望,只是觉得快乐罢了。一次有人在学院里办画展,费曼也送上两幅自己的作品,不料被一位女士看中,买回去给丈夫做了生日礼物。费曼知道后,比获得诺贝尔奖还兴奋!
在别人认为你不可能做好的事上获得成功,真是快事!
生命常常是如此之美
乔叶
每天下午,接过孩子之后,我都要带着他在街上走一圈,这是我们俩都很喜欢的习惯。闲走的时候,看着闲景,说着闲话,我就觉得这是上帝对我劳作一天的最好奖赏。每次我们走到文华路口,我就会停下来,和一个卖小菜的妇人聊上几句,这是我们散步的必有内容。这个妇人脸色黑红,发辫粗长,衣着俗艳,但是十分干净。她的小菜种类繁多,且价廉物美,所以常常是供不应求,我常在她这里买菜,所以彼此都相熟。因此每次路过,无论买不买菜,都要停下和她寒暄,客户多的时候,也帮她装装包,收收钱。她会细细地告诉我,今天哪几样菜卖得好,卤肉用了几个时辰,西兰花是从哪个菜市上买的,海带丝和豆腐卷怎样才能切得纤纤如发,而香菇又得哪几样料配着才会又好吃又好看。听着她絮絮的话语,我就会感到一波波隐隐的暖流在心底盘旋。仿佛这样对我说话的,是我由来已久的一个亲人。而孩子每次远远地看见她,就会喊:“娘娘!”——这种叫法,是我们地方上对年龄长于自己母亲的女人的昵称。
那位妇人的笑容,如深秋的土地,自然而淳厚。
一天夜里,我去剧院看戏,散场时天落了小雨,便叫了一辆三轮车。那个车夫是个年近五十的白衣汉子,身材微胖。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我忽然想起附近住着一位朋友,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很想上去聊聊。便让车夫停车,给他钱。
“还没到呢。”他提醒说,大约以为我是个外乡人吧。
“我临时想到这里看一位朋友。”我说。
“时间长吗?我等你,”他说,“雨天不好叫车。”
“不用。”我说。其实雨天三轮车的生意往往比较好,我怎么能耽误他挣钱呢?
然而,半个小时后,我从朋友的住处出来,却发现他果真在等我。他的白衣在雨雾中如一朵云。
那天,我要付给他双倍的车费,他却执意不肯:“反正拉别人也是拉,
你这是桩拿稳了的生意,还省得我四处跑呢。”他笑道。我看见雨珠落在他的头发上,如凝结成团的点点月光。
负责投送我所在的居民区邮件的邮递员是个很帅气的男孩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左右。染着头发,戴着项链,时髦得似乎让人不放心,其实他工作得很勤奋。每天下午三点多,他会准时来到这里,把邮件放在各家的邮箱里之后,再响亮地喊一声:“报纸到了!”
“为什么还要这么喊一声呢?是单位要求的吗?”一次,我问。
他摇摇头,笑了:“喊一声,要是家里有人就可以听到,就能最及时地读到报纸和信件了。”
后来,每次他喊过之后,只要我在家,我就会闻声而出,把邮件拿走。其实我并不是急于看,而是不想辜负他的这声喊。要知道,每家每户喊下去,他一天得喊上五六百声呢。
他年轻的声音,好似铜钟与翠竹齐鸣的回响。
这些尘土一样卑微的人们,他们的身影出没在我的视线里,他们的精神沉淀在我的心灵里。他们常常让我感觉到这个平凡的世界其实是那么可爱,这个散淡的世界其实是那么默契,而看起来如草芥一样的生命种子,其实是那么坚韧和美丽。
我靠他们的滋养而活,他们却对自己的施与一无所知。他们因不知而更加质朴,我因所知而更觉幸福。
当你能够感觉你愿意的东西,能够说出你所感觉到的东西的时候,这是非常幸福的时候。
夏威夷的黑珍珠
刘心武
姚老师每周三下午来教老伴弹钢琴,她虽然上过音乐学院,但主修的是声乐,毕业后分配在乐团合唱队,一唱几十年,六十岁以后,在合唱队排练时兼任钢琴伴奏。老伴弹琴只为自娱,姚老师指导她非常得法,两个人很合得来,两年多下来,姚老师已经成了我们共同的朋友。
我从美国讲《红楼梦》回来,带回一些纪念品,其中最贵重的是三件首饰,全是在夏威夷买的。一件是绿宝石坠链,给了老伴;一件是黑珍珠坠链,送给了姚老师。姚老师开始不收,我就解释说,夏威夷有三宝,一是火山熔岩里开采出的绿宝石,老伴最喜欢绿色,几件最常穿的衣服,跟这绿宝石坠链很般配;夏威夷的第二宝是黑珍珠,姚老师爱穿灰黄的休闲服,配黑珍珠更显高雅;第三宝是红珊瑚,我买回一个珊瑚手链,留给儿媳妇。我如实报出购买的价格,让姚老师知道那黑珍珠坠链绝不昂贵,实在只是为了感谢她两年来给我们家带来的欢乐,她听了觉得我确实是把她当作亲人了,也就道谢收下了。
我和老伴都希望姚老师接受礼物后,能马上戴到颈上,但她却收进了提包,而且,下一个周三来我家,虽然还穿着灰黄相间的服装,却并没有戴我送她的那黑珍珠坠链,而是戴了一条白珍珠的项链,我和老伴交换了个眼色,没说什么,心里都有点疑惑。难道她忌讳黑色?
姚老师指导老伴练了约一小时琴,大家就坐到餐桌边喝下午茶。我注意到,她那白珍珠项链,品相一般。三个人闲聊,不知怎么就聊到了一位仍在电视上露面的着名资深歌唱家,老伴就感叹,说那么多唱歌的,能有几个达到那样的知名度啊!姚老师就说,那是她大学同学,毕业以后跟她一起分到合唱团的。老伴就问姚老师:您是不是挺羡慕她呀?姚老师说:“为她高兴,一点不羡慕。”讲起当年情况,来了专家,让合唱团的人一人独唱一曲,合唱团几十个人,足足唱了三天,专家也听了三天。本来,这样做是为了把合唱水平提得更高,没想到专家却从中发现了一个男中音和两个女高音,认为是三颗珍珠,值得培养为独唱演员,那两个女高音,一个就是姚老师,另一个就是现在的着名资深歌唱艺术家。我和老伴只是听,没提问题。姚老师就笑了。
又喝了一阵茶,姚老师继续说,那时候其实专家对她的潜力更看好,但是,她就是想站在队列里唱合唱,不喜欢站到乐队前领唱或独唱,她把自己的这种想法说出来,大家都感到惊讶,专家通过翻译跟她交谈后,说理解了她,还说,很难得,有这样的歌唱者,从灵魂深处体味到了合唱这种艺术形式的真谛,的确,大合唱是人类走向亲和的一种途径。姚老师说,从那以后她就一直留在合唱队,虽然永远不可能出名,却无怨无悔。“我不想做一颗单独闪光的珍珠,我总觉得,一颗珍珠还是跟别的许多颗珍珠在一起,更有意思。”
在姚老师再一次来教琴前,我和老伴多次放送她赠我们的CD盘听,那是她参与的合唱演出的录音,我们原来提不起兴致听,现在却如闻天籁。
姚老师再来时,戴了一条黑珍珠项链,我送她的那一颗,在正中间。她没问我们好看不好看。我们也没用语言去评论。确实,我们理解了,有的珍珠,是永远喜欢跟别的珍珠在一起的。
当你幸福的时候,切勿丧失使你成为幸福的德行。
看起来很干净
莫小米
一行人,去参观女子监狱。
女犯人们正在劳动。偌大的缝纫车间里,裁,缝,熨,各人干着各人的活,都很专注,没人讲话。
参观完了,人们有诸多感想,其中女士们的第一感想,几乎是一致的——那些女犯人们,看起来真是很干净啊,怎么会那么干净呢?
穿着一色的天蓝底间白条纹的棉布衣服,理着一式的齐耳垂直短发,素净而又统一,是看起来显得干净的第一缘由吧。
表情的平静,欲念的收敛,忏悔的专心大概也使她们看起来干净。她们曾不幸陷入泥淖,但眼下她们正经受着反复的淘洗,所以相比大街上那些焦虑的、迷惘的、嫉妒的女子的脸,她们反倒显得干净些了。
其实参观团的女士们当时想到的并没那么多,只是凭直觉来比照。有一个明显区别就是,女犯人们是不化妆的,没有唇红,没有腮粉,没有眉线,没有眼影,最多就是搽一点护肤品。想必她们也没有机会去做美容什么的,但奇怪的是,她们的皮肤一个个出奇的好,白净、细腻、光洁,没有粉刺,没有褐斑,没有奇奇怪怪的过敏或病变,看起来自然是干干净净。
我这样不厌其烦地述说着对女子监狱的印象,绝非真的要夸耀女犯人的什么,毕竟她们的这一截人生是非常态的,决无美感可言。我想探究的只是这种印象之来由。十年前我就采访过女子监狱,那次并没有如此强烈的视觉感受。而今天大家不约而同地觉得那里看起来很干净,是不是因为,平日里我们的视觉已饱受污染?我们在大街上、在电视里以及在各种各样的公众场合看到的景象,当然也包括女人的脸,虽经过了千辛万苦的整理、修饰、美化,以及挖空心思地想要抢眼夺目个性突出,结果看起来,当然也有美丽优雅的,但一不小心就是很脏的,像垃圾一样脏。
人生的快乐和幸福不在金钱,不在爱情,而在真理。即使你想得到的是一种动物式的幸福,生活反正也不会听你一边酗酒,一边幸福的,它会时时刻刻猝不及防地给你打击。
艺术家突然逝去
任兰
刚刚参加了一个艺术家的追悼仪式。他英年早逝,生前宽厚纯良。朋友纷纷从巴黎、北京、上海飞过来出席,众多黑衣白衫和浅色花朵汇集一堂。
艺术家A说:“那么多坏人,为什么不死,偏偏要死一个好人呢?”艺术家B摇头叹息:“我自己的葬礼,会来这么多人吗?”
追悼会是唯一能看到男人流泪的场合。事出突然,大家都没有准备好合适的表情。原定致辞的人中间,有人因无法说出完整的话而匆匆下场。目击那么多有头有面的中年男士哭得像孩子一样,我不知是该默默递过去一张纸巾,还是该把脸轻轻转开。
逝者不到五十岁,长着温柔的眼睛,在众人心目中,像天使一样安静、美好和热心,却不幸死于一场感冒而引发的医疗事故,身后遗下幼子和爱妻。遗孀身着宽大的白衣,像一只白气球一样飘忽游离。如果不是被身边人挽住手臂,我疑心她会随时飞升起来,脱离悲伤的地面。
美术馆安排了专场的作品讨论会,他的生前好友分别发言,回忆和他的交往以及肯定他在艺术上的价值。遗孀换了一身黑衣列席会议。她低着头,偶尔颔首、流泪,长发静静垂在胸前。
仪式结束,部分人赶往机场和火车站,部分人来到咖啡厅休息。逝者最亲密的朋友之一瘫在并不舒服的座椅里,不说话也不动,像一条被拧干的抹布。说着说着,其他人就谈到家属的安抚工作。肩膀宽阔的C说:“他爱人现在勉强能支撑住,可过两天,等她回到家里,一个人面对那些东西,她才真正开始疼。”他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和他们住同一栋大厦的D表示,最好轮流安排人每天去陪伴她,跟她说话,让她没有时间悲伤。这是个好主意,可是派谁去呢?D即将出国,C要回法国,每个人都在身不由己地忙碌着。
人群散去。这个世界,美好也罢,丑陋也罢,最终还是要一个人面对。有什么是别人真正可以与你分担的呢?
忽然,我就那样停止忧伤。
人生的大悲剧不是人们死亡,而是他们不再爱人。
跳舞的老人
周平
我们电视台摄制组到大别山深处采风,据说因为偏远闭塞,那里至今还保留着一些原汁原味的民间歌舞,很有史料价值。这次进山,就是为了抢救这些快要绝迹的民间歌舞。
在一个小山村拍摄了一些宝贵镜头后,我们准备移师别处了。正当我们在村委会大院里收拾家伙,进来一位老汉,弓腰驼背,直愣愣地盯着我们说:“借问大哥一声,听说你们是摄戏的?”
老人直瞪着桌子上的摄像机,双目犀利如鹞,待我们作答后又急切地问:“这物件,真的摄得进人舞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