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座高塔,是所有的人都必须去攀登的。这是人们的一生,他们从事向思想深处发掘的劳动和探索,他们为他们所选择的安静的职业而忙碌,爱冒险,爱生活,爱争斗,精力充沛,头脑活跃,无论他们多么年老,到死也是年轻的。
真正的差距
译/陈胜
有两个划艇队,红队和绿队,他们每年都要举行一次划艇比赛。第一次比赛时,他们都很希望取得冠军。然而,第一年,绿队以l英里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经历过初次失败的打击后,红队并没有气馁,他们依然充满希望。红队的教练组建了一个控制室来观察绿队,他试图找出与绿队的差距。经过几周的观察与数据搜集后,他们发现绿队有7个划手和1个队长。而他们却有4个队长和4个划手。思索之后,教练决定将人员职位按照绿队的来安排。
第二年,绿队依然以0.8英里的优势取胜。教练有些不解,再次观察之后,他发现绿队的划艇是用上等的木材制成,而且形状犹如一条奔腾的龙。意识到差距之后,教练立刻请来划艇设计大师照着绿队的划艇设计了一只。
第三年,绿队以0.6英里的优势赢得比赛。教练迷惑了,这一次经过仔细的观察与私下了解之后,他发现绿队队员的年薪比往年提高了1000美元,而且如果他们获得冠军,则每人有额外1000美元的奖金。教练与投资方进行商讨之后,也终于决定将队员的薪水提高到绿队的水平,并且也有比赛奖金。
第四年,绿队又以0.5英里的优势取胜。教练陷入了苦恼之中,他不明白为什么和绿队的差距依然这么大。一天,副教练告诉他:“我好像知道了我们和绿队真正的差距。”“是什么?”教练急急地问道。“您没发现我们始终在绿队后面吗?”望着依然有些不解的教练,副教练解释道:“知道人员的分配不合理时,我们便进行人员再分配。发现他们的划艇设计与我们的不同时,我们便也重新设计。知道他们队员的工资比我们高时,我们便也提高工资来激励队员。这样以来我们一直在他们的后面啊。”教练恍然大悟,与副教练商议之后,他们有了一个主意并进行了严密策划。
第五年,红队终于以0.1英里的优势取得了首次冠军。原来,红队在划桨上设计了一个桨鼓,每当队员划桨之时,鼓声便“咚咚”作响,使队员的士气一浪高过一浪。
比较确实能让我们发现差距,但是难以让我们找到真正的差距。按照对手的步伐前进,可以让我们有所进步,缩短差距,可这也只能缩短差距,如此,我们会陷在对手的影子里,永远无法超越对手。
超越从来都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只是我们往往难以找到我们和对手真正的差距所在,无法发现超越对手之路。
用半截声带说话
杰克·克卢格曼
1989年,医生发觉我患了扩散性喉癌,为我动了手术。手术十分成功,只有一个问题——切除时,需切除的部分比最初估计的深得多,我右边的声带只剩下一小截。
我大受打击。癌魔固然祛除,但我几乎连低声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而我一直靠说话为生,在舞台上、电视上都是如此。第一个到医院探望我的朋友,是东尼·兰德尔。我们合作演出已有30年了。
他安慰我说:“你会好起来的。”我用手势表示,失了声让我十分愤恨。这时,他很认真地说:“杰克,你如果要恢复工作,我会安排,这不是开玩笑。”东尼素来言而有信。我开刀后过了3年,听说有些小报准备发表报道,说我命在须臾。这纯粹是虚构,我没想过东山再起,但癌症确是被我击退了。我决定接受电视访问;发声专家兼歌唱老师加里·卡托纳看到了,便和我联络。
他说:“我也许能够帮助你。”之后4个月,我致力于做些奇怪而剧烈的练习。加里说,只要我左边的声带够强劲,或许可伸展过去,搭上右边声带的剩余部分。这对我来说有如科幻小说,但过了一段时间,我的确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了。
电话似乎通灵,这时响了起来。“杰克,我是东尼!你知道吗?要是我们能够在百老汇演出一场《难兄难弟》,就可以替国家演员剧场募得100万美元。”这剧场是他的心肝宝贝,但那时我还是说话维艰,就叫他别指望了,随即挂断电话。
我跟加里淡到这件事。他说:“告诉东尼,6个月后你就可以和他同台演出。”
我向来不想显得软弱经不住打击,我渴望重过演艺生涯,也知道东尼努力为我打气。那6个月我不断吸蒸气,锻炼声带,进展不错。难以听到的低语慢慢变得较为响亮,又慢慢变成了声音。
演出的日期来临了。
我在后台等待,一颗心怦怦乱跳。到我出场了,我说了第一句台词,听见观众在座位上挪动。我虽然开了麦克风,但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不禁惊慌失措,心想:天啊,我是怎么盘算的?还有两个小时怎么挨过去?
我双腿发软,勉强站着。警察默里问我吃的是什么,我回答:“三明治,有褐色的,有绿色的。”
他问:“绿色的是什么?”
“要不是很新鲜的干酪,就是很不新鲜的肉。”观众确确实实笑了起来。显然,他们听见我的声音了。
东尼这时在舞台的另一边。我看见他眼睛闪出喜悦的光芒,也明白他的意思:“加油,加油!我早知道你办得到。”那两小时的演出,我赢得最初演出时赢得的所有笑声。东尼一直在我身旁,做我的精神支柱。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情谊。
剧终时,观众为我们起立欢呼了两分钟。落幕后,舞台经理说:“你们听到没有?”
观众仍旧站着鼓掌,要求再次谢幕。我们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也哭了。那是百老汇真情流露的7分钟。
在演出后举办的派对上,东尼见人就说我是“世上最勇敢的混蛋”。那一夜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东尼给了我新生。
不可能与可能之间的差别,不是别的而是人的毅力。
上帝的妙招
[美]杰奎琳·米查德译/明廷雄
我的丈夫丹还是个小男孩儿时,便有一个萦绕心头的梦想。那时,他住在芝加哥,白袜棒球队的总部就设在古老的科米斯基公园,他时常爬到公园里的屋顶上。据说,曾有击球手在本垒打时将球打到屋顶上,这样的事当然只发生过为数不多的几次,但在丹的梦想里,却是不断地有球打上去,像树上的苹果一样散落在他的身边,他把那些球捡起来装进口袋里,口袋装满了,就脱下衬衣打包。
现实生活中,只要有球赛,丹就去看,手里还拿着棒球手套,但他从未接到过一只球。最近一段时间,他很可能把手套留在了汽车里,只顾晒太阳和欣赏比赛了。
在春天一个晴朗的星期日,我们动身前往密尔沃基县体育馆,去看酿酒队同堪萨斯城皇家队较量。我们的孩子——一个女孩和两个男孩——还是第一次能够集中注意力看完两局比赛。我们坐在后面第六排,处于第三垒和外场护墙之间。“如果看到左撇子击球,一定要当心,”丹对孩子们说,“那些球可能会朝我们坐着的地方迅猛地飞来。”
他话音刚落,只见有只球直冲云霄,画了道弧线朝我们呼啸而来。丹凝神屏气,充满希望地等待着,可是球偏向了一侧,掉落在我们跟前的露天看台上。我抱着刚刚学步的老三眼睁睁地看着。
人群马上就炸了窝,许多人伸手去接,撞翻了饮料瓶。一位大学生心满意足地抢到了球,高高地举起来,赢得了众人羡慕的目光。接着他把球抛给了坐在附近的一位男孩子。“嘿,真是漂亮的一招!”大家喊。之后人们都安静下来,回到各自的座位,继续看接下来的比赛。
孩子们很快就对看球失去了兴趣,两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开始钻到座位下面。但还没过半小时,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又有一只球猛地飞进我们那个地方,掉落在离我仅仅两英尺远的水泥板上。相邻座位上一个秃顶的小伙子猛扑上去,把球抓起来。我调头看了看丹,吃惊地发现,他正紧咬着双唇,都快咬出了血印。
“怎么啦?”我问。
“没什么。”他说。
“不对,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很不情愿地解释说:“瞧,要是我坐在你的地方,我肯定抓到那个球了。别误会,我不是在责怪你。”他说他理解,一个女人不可能扔下怀里的孩子不管,而去拼命地抢夺一个界外球。他往座位上一靠,叹了一口气。
已经到了第五局,酿酒队一位左右手均能击球的游击手登场亮相,准备出击。“好了,”丹说,“他在用左手击球。注意你们的头顶。”与此同时,我们听到“啪”地击球的声音。
这真是强有力的一击。丹站了起来。后来据他说,他当时的第一念头是:球就要朝我这边来了。接着,球开始做曲线运动。他轻轻哼道:“来了,来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看着那个拖着弧线飞行的小白点往下落。他深吸一口气,伸出了双手。
球落下来了,带着好听的“啪”的一声,落在他胸前用双手做成的“球袋”上。人群中没有出现混乱和争夺,有的只是一片敬慕的寂静。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会有接到这只球的可能性。
“看到那个接到球的伙计了吗?”秃顶男人问,“伙计,那真是上帝的妙招!”我们的几个孩子也高声尖叫起来:“爸爸!爸爸!”围观的陌生人纷纷拍打丹的背部,祝贺他从天而降的好运。
但是丹平静异常,他从衣袋里掏出钢笔,在球上写下当天的日期和一句话:
“这个球是在我儿子丹尼第一次看球赛时接到的。”他让孩子们把球接过去,他那谨慎的样子,就像是捧着一只易碎的鸡蛋。
这只球来得恰逢其时,恰到好处。丹刚刚过了40岁生日,对中年前程的向往就好比穿上了一双新鞋,让他感到有些夹痛。可如今,他赤手空拳,当着他妻子和孩子们的面,在众多争夺者的围观之下,打出了漂亮的一击,一下子又恢复了昔日的朝气。
这个成年的男孩子,在他的梦想中一直耿耿不忘科米斯基公园的屋顶以及打落到屋顶上的棒球,如今这一缘于棒球的礼物直接飞进了他的手中。
那只球带着三十年前的梦想呼啸而来,他深吸一口气,伸出了双手……
瘸子舞
唯阿
小男孩放轻脚步,向黑夜里一闪一闪的火星走去……
他说:那火星子就像狼的眼睛。有的小伙伴眼睛中掠过一阵慌乱。他有点得意,但自己也配合着做出一点慌乱或者是害怕的神情来。
但他还是遗憾:因为他没能把当时自己那种巨大的慌乱或者说惶恐百分之百地传达出来。尽管他使用了“狼”的比喻。
狼不大可能出现在那里——那是古城的一段废弃了几百年的城墙。古城已被埋在新的钢筋水泥铸就的新城市的下边了,但是新的城市大概也需要这一段古城墙的存在来装点门面吧,总之它没有被更有力量的大人从小男孩的生活中铲掉。环城公路不通过这里,小男孩可以在这里想象课文里唐朝的小男孩;路灯也不在这里照亮,小男孩可以在这里想象原野、森林,想象狼。他总是想,在那里出没一只狼大概是极为正常的事。
他说的那些火星子、狼的眼睛,其实是一些大男孩的烟头。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共是七个大男孩,一共是七个红红的烟头。在黑漆漆的城墙上面,那七个烟头或高或低排列在他的面前,带着一种暗夜里七颗星斗的错落有致的美。显然,抽烟的七个大男孩有的站着,有的蹲着,当然也有可能有人直接坐在暗灰色的城砖之上。——那些城砖个个都比他的课本大两倍。
“喂!”七个大男孩之中的一个大喊了一句,语气中满是恐吓的调调。“说你呢!”对,说的就是他,这个在夜里8时独自登上古城墙玩耍的小男孩。吼叫的大男孩把手里的烟头弹向他,接着他晃动着身体向他走来……
小男孩对同学的讲述中没有提及这个情节。因为那句吼叫令他胆战心惊。他想过转身逃走吗?不得而知。只是他想逃也逃不掉,因为他已经两腿发软了。他没有对同学们提及这个情节。
但是小男孩并不对自己的恐惧害羞。因为那个时代,到处都是欺侮小男孩的大男孩。他们留着长发,叼着过滤嘴香烟,在学校操场上,在教室的走廊,在厕所里,在一些小巷子里摇晃着渐渐长大起来的身体。他们恐吓小男孩,也恐吓下夜班的大姐姐们,更多的时候,他们自己打起来。在皮带上挂着刀,或者在腋下夹着半块砖头……
小男孩没有逃走。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宿命地等待着那个吼叫的大男孩走近前来,给他一个巴掌,或者在他的口袋里乱翻一气……但是小男孩没有提及这些想法——它们属于事后的想法。包括讲述昨夜这件事的现在,他才有这种想法。
“我在城墙上碰到七个高中的,他们邀请我跳迪斯科!”他的讲述不动声色,但是谁都听得出那里边有无穷的自豪。事实上,在那些大男孩邀请他跳迪斯科之前,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细节,否则那邀请根本不可能做出。——那一声“喂”在空气中滚动着,将他的耳膜震荡得发麻,而且,喊着“喂”的那个大男孩还晃着身体向他走过来呢。但是,他身边的一个人拉住了他的膀子,他说:“别吓唬他!”他拉住了那个人,自己向他走过来……
他好像问了他是哪个学校的,为什么不回家。小男孩记不大清楚了。但他记得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我每天都到这儿玩。”语气又怯生又自豪。这是实话,每天晚上,做完家庭作业之后,他都会独自攀上古城墙玩一会儿。——那个大男孩还算和气,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要练迪斯科。”说完他拉上了他的手往那六个人所在的位置走去,他说:“来。”其他人也和气起来,他们乱七八糟地喊着:“来,跟我们学吧。”他们的和气让他从恐惧中解脱开来了,只走了两三步,他就狠狠地把手从那个大男孩的掌心里抽了出来,他叫道:“我要回家。”说完,他就转身跑开了……
至于迪斯科到底是怎么个跳法,同学们没有问他。他其实也不知道。在跑到城墙残缺的阶梯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七个大男孩还没有开始跳呢。他下到马路上时,墙头上的音乐(他们提着卡式录音机,同样的,他没有看到这个)才突然响起。在夜空中,那种强劲的音乐震得城墙上掉下来许多土灰……“他们请我跳迪斯科……”——有这一句大概就足够了吧。
小男孩要讲述的其实是迪斯科之外的事——那个制止同伴恐吓他并且走过来牵着他的手的大男孩,他,是一个瘸子!小男孩模仿着瘸子的姿势走了两步。他说:“他就是这样走的。”又说:“他就是这样跳的。”一个瘸子跳迪斯科的样子他模仿不来,只是夸张地把身体扭了几下。这个扭动一点也不潇洒漂亮,甚至不如他们班坐在后排的坏男孩偶然摆弄的姿势那么新颖别致。他其实就是跟他们学的。
“谎话精!”一个女同学向他吐了吐舌头。
“瘸子怎么能跳迪斯科呢?!”另一个摆出一副“你可别想蒙我”的表情。
“瘸子是不会跳迪斯科的!”好几个同学都这样说。另外几个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