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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前的告白(3)

季康本来想送小洛去火车站,但是被小洛拒绝了。小洛觉得自己已经二十岁了,不应该再让父母如此的操心。季康虽然感到有些不放心,但是看到女儿一步步的走向自立,心中也感到很大的欣慰,就同意让女儿一个人去火车站。

临行前小洛有去过一次医院,盼望着的事情还是落了空。小洛拿起湿毛巾帮王梓轻轻擦拭着脸的时候,心中涌出对这个男人千丝万缕的爱恋,而这些,王梓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了。小洛紧紧握住范范的手,叮嘱范范如果王子老师有什么醒来的征兆一定要告诉自己。看到范范重重的点着头,小洛才感觉放心一些,但仍一步一回头的走出了病房。

坐在候车厅里,小洛攥紧手中的火车票。马上就要离开D市回到学校了,她心中却一点开学的喜悦都没有。时间一分一秒的慢慢过着,为了打发时间,小洛拿出手机上网浏览新闻,没看多久手机就发出了电量不足的提示音。“该死,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了。”小洛想到。又想到乔林可能会打电话给自己,就不再上网了,以免手机没电关机。

看着身边匆匆走过的人们,每个人都抱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等到回学校,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了,自己也得加把劲才行。大一的时光就这么溜走了,现在想想,似乎过去的一年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是碌碌的走过……

火车靠站的鸣笛声打断了小洛的思绪,她拿起行李,准备跟着人流一起登车,这时听到自己的手机在不断的响,看到来电显示上“范范”两个字,小洛疑惑的接起电话:“喂,范范,有什么事情吗?我马上就要登火车了呢!”

范范听到小洛还在D市,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小洛,你……你还没回学校?好,好,太好了!嗯,我,我表哥他……”

“是不是王子老师醒了?”小洛听到范范提到王梓,顿时感觉到范范一定有什么好消息带给自己。

果然,小洛听到电话那头范范不断地“嗯”声。刚想问一下具体情况,手机突然因为没有电关机了。小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祈祷的事情,终于实现了!昏迷了两个月的王子老师,终于醒了!小洛拼命地抑制自己想大喊大叫的冲动,拉起行李,快速的走出火车站,拦下一辆出租车。

刚走进病房,小洛就感到今天的气息与前些日子有些本质的不一样。范范拿着水果刀正在削一个苹果,而王子老师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他睁着眼睛一边笑着一边听范范絮絮叨叨的讲些什么。在病房门口,小洛停住了急促的脚步,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不敢迈进去,她不知道进去之后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范范侧头看到小洛,连忙放下水果刀拉小洛进来。王梓看到小洛来了,微微冲她一笑。范范对王梓说:“哥,你生病的这些日子里,小洛可是天天都来看你呢!本来她今天已经要回学校了,可她一听到你醒来了,就连火车都不坐了来医院看你。”正说着,范范透过玻璃看到楼下舅舅舅妈的身影,起身说:“我下去接一下舅舅。”便走出了病房。

王梓看着范范走出门,又将目光移到小洛身上,用还有些微弱的声音说:“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关心我。呵呵,我让大家担心了。”

小洛看着王梓,感觉自己脸上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滑下。王梓看到小洛这个样子,连忙递给小洛一张纸巾,小洛机械的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王老师,你终于醒了,这些日子,我们……”一想到这两个月来的焦急与心痛,小洛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悲剧大的惊喜冲击着的小洛有些神志不清,竟向前走了一步,伏在王梓的肩膀上哭了起来。王梓没想到小洛忽悠这样的举动,先是一愣,然后轻声安慰道:“别哭了,像个小孩子一样,别哭了啊!”王梓温柔的声音给小洛造成了一种错觉,她伸出一只手抱住王梓,在他耳边用微小但是清晰的声音说道:“王老师,我爱你,你知道吗?”

王梓虽然知道小洛对自己有好感,但在这种情况下的告白真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将小洛从自己的肩膀上扶起,犹豫了一下,说道:“季小洛,我做老师,你做学生,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现在要这么说呢?”

王梓的话把小洛从刚才迷迷糊糊的状态中拉了回来。小洛想到刚才说的话,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但她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就咬咬牙说下去吧:“但是,王老师,我现在已经毕业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学生了。知道吗,我考Q师大都是为了……”“好了,不管你毕没毕业,我们永远只能是师生,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王梓知道在这个时候必须狠下心来拒绝,如若不然反而会给小洛造成一种错误的导向。

“儿子,你醒了?”王立诚冲进病房,身后跟着一边走一边抹着泪的妻子。王立诚听说这个好消息后马不停蹄得力到了医院,一家人拥在一起,有一种窃后重生的感觉,都已经泣不成声。

小洛看到这一幕,拿起了身边的行李,谁也没打招呼的离开了病房。

小洛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自己累的再也没有力气走下去。他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坐下,将行李箱放在面前,伏在行李箱上,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蓝色的箱子上,这幅画面,太过于凄凉。

三年前的这个时候,王子老师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白驹过隙,三年的时间被揉碎成细沙,无声无息的在指间滑落。萧萧然声息尽褪,曾经不管有多少的不满、好感、爱意,不管有多少依依不舍与牵肠挂肚,不管有多少彷徨徘徊,在刚才那一刻,都应该结束了吧!自己应该知道,对于王子老师,自己只是自作多情,为什么还要那么失态的把那份爱说出口,不是说好让它成为一个秘密吗?王子老师为什么要那么狠心的拒绝自己?自己的自尊心再次在王子老师面前被狠狠地击碎。

听着知了的叫声,小洛的脑子里不停地胡思乱想着,虽然小洛心里早就否定了她与王梓的可能性,但是当着一切从王梓口中说出来的时候,还是那样意外的撕心裂肺般的痛,痛的连呼吸都很困难。小洛这时才真正的明白自己对王梓的感情真的好深。可是现在明白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从前明白,那又能怎么样呢?她知道自己与王子之间横隔着的并不是哪个人,而是王梓心中根本没有对自己的爱。现在怎么办?还能回到过去吗?还能回到最初的那个过去吗?恐怕连最简单的师生关系都只能在幻想中和梦中实现了吧!悲伤的情绪在烈日的照耀下不断发酵,那种说不出的感觉刺激着小洛的神经。

“我与王子老师的故事,应该已经到此结束了吧!”小洛轻轻的说道。

季康刚从公司回来,一进门发现女儿坐在沙发上,问了一句:“你妈呢?不在家吗?还没吃饭吧!等会儿我带你一起出去吃饭。”说完就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突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小洛怎么会在家里?他又走到客厅,疑惑的看着女儿:“你不是坐火车回学校了吗?怎么,怎么还坐在家里?你没回去吗?误点了?”

小洛现在没有力气编一个合适的谎言搪塞父亲,只是实话实说:“刚才要上火车的时候,范范打电话给我,说是王老师今天醒了,我急着去医院看他,所以……所以今天就没有回学校,我准备明天再回去。”

原来是这样。季康能理解小洛急切的心情,这两个月以来,他能察觉到女儿心情始终有些低落,几乎每天都会闻到小洛身上有一股医院的药水味道。这些,恐怕都是因为那个王梓吧!小洛虽然已经20岁了,但她说到底还是一个孩子,不能像成年人一样面对人生中的生死离别。

窗外,星光灿烂。

已经超过小洛告诉自己的时间整整一个小时了,可是依旧不减小洛的身影。乔林看着人群渐渐散去,不停地拨打小洛的手机,可使得道的只是关机的提示音。他到服务台咨询了一下,今天只有这一班从D市来的火车。洛洛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他又给小洛发了一条信息:“洛洛,怎么了,今天没有回来吗?怎么关机了?看到信息之后要马上回复,知道吗?”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向王子老师表白了,但是却得到了一个虽不是意外但让我痛彻心扉的答案……哦,对了,王子老是醒了,但我却因为被拒绝而少了几分欣喜。心里真的不舒服,我,终于失去了你。”

小洛停下笔,拿出手机,冲上电,发现全时通提醒有近百个未接电话,还有几条信息。小洛这才想起没有通知乔林自己今天不回去了。刚想拨打电话,乔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洛洛,你终于开机了。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今天没有回来?”乔林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急。

小洛有些歉意的说:“哦,对不起啊……今天没有坐上火车,手机也没电关机了,忘记告诉你了……”

乔林终于放下心来:“还好还好,没出什么事情就好。洛洛,你今天真的把我吓死了呢!”

生活,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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