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学会用数位板的我操作起来有些困难,花了一天时间才将一本书的封面设计好通过邮箱传到公司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北京的天空被晚霞染红,云层一排一排的翻卷着,像极了海里的波浪。窗外有一棵我说不上名字的树,盛夏之****生长的格外茂密,枝丫上还结着红色的小果子。不少鸟儿在这棵树上搭了小窝,成日叽叽喳喳的鸣叫好似与我做伴,也让我不至于那么孤独。
我关掉电脑站起身来想要活动一下身子,可就在站起身来的那一刹那头痛的厉害,刺痛就在一瞬间传遍了全身,腿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我使劲揉着太阳穴,想让难熬的疼痛感不那么折磨人,可依然一点好转都没有。
眼前的事物黑白转换着,不一会儿视线就模糊了起来,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楚。跌跌撞撞的走到门边拉开门,客厅明亮的灯光猛然照射进来,刺激着我的视网膜,我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跪倒在门边,无力的扶着门框。
我以为会好起来,结果还是在不经意间再次发作了。
刺痛感还在继续纠缠着我的脑神经,我将头靠在冰冷的门框上试图让自己混沌不清的大脑清醒些。蜷缩成一团,血液仿佛在倒流。半晌疼痛稍稍减轻了些,睁开眼只看见眼前明晃晃的一片,已经能看清了。大口大口的呼着气,让僵硬的身体舒缓些。
“咔擦”对面房门的门突然开了,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想让她看见我窘迫的模样,可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只好呆呆的坐在原地。
我看着初到时遇见的那个女孩,她依旧穿着宽大的睡衣,望见我的奇怪姿势后诧异的看着我。
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我的脸,也挡住了客厅明亮的灯光。我听到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很快就停留在了我的面前。粉红色的拖鞋包裹着纤细的脚踝。我居然就不受控制的抬起头望向了她的脸。
她有些复杂的开了口:“你怎么了?”
我抬手将散乱了我一脸的头发理了理,然后用尽我最大限度的力气对她勉强的一笑:“不,我没事。”
我不知道我究竟笑成了什么凄惨的样子,让站在我面前俯视我的女孩眉头拧成了一团。她的双手握住了又松开,然后再一次握紧,终于她蹲下身来不由分说的拉住了我的手,将我使劲一拉。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身体却因为她的力度之大而猛然跃起,由于惯性扑到了她的身上。她有些笨拙的一只手揽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扶着我往房间里走。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的举动,但也还是被她一步步带进了房间。我只是突然奇怪,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咄咄逼人的女孩,为什么如今会想要在我无力前行时扶我一把。
直到我坐在床上,她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本来不想帮你的,可看着你那个样子,还真的有点怕你出什么事……”
我呆愣的看着她的面容,突然有些后悔之前对她的想法。或许……她也挺好的不是吗。
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回过头来对上了我的眸子,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早说过,你年纪太小了不见得能在北京待得下去。压力太大了,一个人撑着也不好,身体出问题就要去看一看,有时候家人也是你的避风港……”
她一直说着,我意识到了她来北京漂泊的不易。说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朝我抱歉的笑了笑,然后就静悄悄的离开了,还不忘关上了房门。
随着门的关闭,整间房也恢复了原先一个人的安静。疼痛不再叫嚣,原本夕阳漫天的北京城也终于昏暗了下来,小区里的路灯不知在何时悄然亮起,给窗外的大树镀上了微微的一层银光,我出了神的看着窗外,心里却想着千千万万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头痛是几个月前车祸留下的后遗症。还在南方时就一直纠缠着我的病痛,我一直没当回事,或者说是不敢面对,从来没有去过一趟医院。心里总想着总有一天它会自己好起来。期间有一段时间这种病痛的的确确是消停了,那段时候的我很清静,让我几乎忘记了这种痛彻心扉的折磨。给我一种大病初愈的美好幻觉。
可事实总是让人难以接受。到达北京之后生活的短短两周,也许是心里压力在作祟,难耐的病痛折磨了我三四次,而且比之前更为严重,我常常痛的全身无力瘫倒在地上无论如何都起不来,可这还不是最让我担心的。
严重的是,每次头痛都伴随着眼前的事物黑白颠倒模糊不清,紧接着便是短暂的失明。只有等待着头痛缓解后,我才能恢复原先的视力看清眼前的事物,但这也着实让我感到害怕。
不用去医院看医生,我也明白,那次车祸的头部创伤可能伤及了我的视觉神经。
或许我很快就什么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