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叔和绿萝的事情先不说。和向阳一样，师父也想问问你，这趟出去，有什么收获？”孟天儿将向雪烟带到一旁的椅子上，便重新坐下开始了这次谈话。
收获？向雪烟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徒弟这次出去，在很多事上还没有处理经验。之前一直都是在山上处理微阳殿的事情，这次亲身历事，徒弟才发觉还有很多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微吸了口气，向雪烟继续：“而且，徒弟好像，骄傲了……以为有师父教的功夫和医术傍身，以为有微阳殿的存在，就可以放心地闯。结果，倒是把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给弄不见了。”
“骄傲了？”陆凡拿着茶盖的手顿了顿，“为师年不及二十，已在武林大会上崭露头角，一举夺魁。那个时候，为师的确很傲啊。”
像是想到了什么，陆凡的眼睛眯了眯，“骄傲嘛，那是应该的！你看为师作为普天之下最年轻的武林盟主，如何没有骄傲的资本？不过啊，还是在你天儿师父面前摔跟头了，哈哈。”
旁边的孟天儿嗔怪地看了陆凡一眼，“让你自己不自量力跑来和我比医术。”
“嘿嘿——”
“……”
向雪烟无语，比医术？谁不知道当年还没有出师的医仙孟天儿早已是声名远传了，有多少人能在她手里讨到好处？比医术是假，混个眼熟才是真的吧。不过，这话题走向……
“咳咳——师父当然是有骄傲的资本。徒弟学艺不精，差点令师父丢了面子。”
“雪烟这话不对，面子是什么？来来来，为师问你，面子能给为师什么？那就是一身的负累，你看为师如今不也活得逍遥自在？以后在外面闯，闯不过了就大胆地报为师的名号，看哪个不开眼还敢欺负我徒弟！”
向雪烟忍不住就笑了出来，陆凡本就气宇轩昂的模样，如今这一番话出口，虽说感动有之，但还是让向雪烟觉得刚才的沉闷气氛消散了不少。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要报也是报我的名号。你那个武圣的名字就是一堆仇家的代名词。雪烟，别听他瞎说！”
“是！”向雪烟这回倒是真感动到了。没有追究她的冒失，没有指责她的过错，只是一味地维护她，这样的师父，她真是三生有幸才能遇到。
“好了。雪烟，可记住了，别平白让人欺负了去，我们是希望能够让你们通过世俗的磨练成长，但不代表就真的放任别人欺负你们。谁打了你，就打回去！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向雪烟点头。
“不过雪烟，你刚刚说，你骄傲了。”孟天儿恢复平淡的声音，霎时让向雪烟揪起心来。
“雪烟，你陆凡师父的确天纵奇才，有骄傲的本事，但你不同，你没有那个资格骄傲。你半路出家，功底不厚实，经验不够，遇事不够冷静，处理事情的方法还不算妥当。这些，我都没有说错吧。”
“没有。”向雪烟闷闷地应到。是啊，自己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够好，哪里有骄傲的资格？
“抬起头雪烟！”孟天儿忽然严肃起来的声音，虽然依旧是平淡的，但向雪烟却知道，这是很认真地在教导她。
猛地惊到，向雪烟抬起了不知何时微垂的头。几缕墨丝散落在脸前，孟天儿走上前，帮向雪烟将它们别到了耳后。
“为什么要低头呢？雪烟，低头，别人就看不到你了。”
向雪烟疑惑地看着孟天儿。
被时光洗礼过的孟天儿并不显老，反而平添了几分沉稳的气质。眼里清晰地倒映出向雪烟的样子，黑白分明却又带着点缅怀的气息。
半晌，“还不懂吗？”
“师父的意思，是徒弟还没有骄傲的资格，要谦虚踏实地走下去。但同时，要自信？”
向雪烟看着孟天儿的眼睛，试探着问。
陆凡看孟天儿似乎走神了，不得已叹了口气，“雪烟，你说的对，但也不全对。”
向雪烟继而转过头看向陆凡，孟天儿似乎才回过神。
“你确实要谦虚踏实，谨言慎行。不过，要抬起头来，不管你是对或错，不管你成或败，都抬起头来。”
“雪烟，抬起头来，让别人看到你！”孟天儿忽而接过陆凡的话，近乎一字一顿地说。
让别人，看到我？向雪烟默念了一遍。
“没有人能够抹杀你的努力。抬起头，让所有人看到你的脸，看到你的努力，看到你的付出，看到你的坚持。不为任何人活着，只为自己活。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没有人可以怀疑你的执着。什么都不要怕，什么都不怕……”孟天儿喃喃道。
向雪烟看着孟天儿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思考孟天儿是有什么心事，却被这番话给迷住了。
不为任何人活着，所以没有人可以怀疑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否定自己，不是吗？就算没有骄傲的资本，也不要低头。让所有人看到你，看到你正在发光发热，看到你正一步一步，迈向神坛。
“唉，雪烟，来。让你天儿师父静一静，她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为师有些事要告诉你。”
陆凡的话打断了向雪烟的自省。看了孟天儿一眼，发觉她确实不在状态，便静悄悄地退出了内室，跟着陆凡出去了。
“看着这茫茫雪山，总能让人舒服些。”
陆凡带着向雪烟去了院子的后方，这里有一处断崖，孤悬半空，几人时常在此赏景。
向雪烟担忧地回望了庄院一眼，“天儿师父没事吧？我看她……”
“她……”陆凡欲言又止，用手揉了揉眉心，“让她静静吧。她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
故人？看来武圣和医仙，的确是经历过什么。不过不管如何，无论过去经历了什么，至少如今，他们还在一起，不是吗？
“说起来，这次为师要告诉你的，也是关于这个人的。”
“你们这次遇到的事情，都和她有关。”
“什么？”向雪烟惊呼，都和她有关？这是说，这次北雄之行，所遇到的事情，绿萝孟叔的失踪，向阳进了宫差点被烧死，甚至于北雄皇室的变更……都是，有人故意为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