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可算出来了。本宫还以为,妹妹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密,不能让人瞧见呢。”皇后没有看向行礼的林绯,反而直接坐在了凳子上,恰巧,还是刚才桃花坐的凳子。
“妹妹倒是好兴致,一个人,两杯茶……”皇后拿起那个只剩半杯茶水的杯子,在手里晃了两圈。半晌,放下。“起来吧。妹妹这般屈膝行礼,可是会累着的。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皇上。”
“啪哒——”
只有皇后在开口说话的情况下,却不知道从何处传来了异响,像是有关节错位的声音。
“皇后娘娘恕罪!贵妃娘娘恕罪!奴婢不小心踩到了碎渣子,才会发出异响的。”念仁如何不知道桃花还在这间屋子里。这屋子房门只有一个,皇后正对着呢。至于窗户,一个都没有打开,刚才为了防止被人看到,全都关上了。这会儿,桃花根本不可能走得了。这声音,肯定是不知道躲在哪里的少爷发出来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念仁,林绯刚想开口求情,却被皇后抢先了一步。
“念仁是妹妹从宫外带进来的,伺候妹妹也有好几年了吧。这宫里的规矩,说来说去,也绕不开那几套。但却是,丝毫不可犯!”皇后的声音越发凌厉,“念仁这般,也太不小心了。还是要好好学习规矩才是。得罪了本宫事小,妹妹可是皇上看重的人,念仁若是哪日冲撞了皇上,岂非要连累妹妹!”
“皇后娘娘,是臣妾治下不严,臣妾愿……”
“贵妃不是——身体不适吗?”皇后拦住了要下跪求情的林绯,连“妹妹”二字也免了,开口便是贵妃,“这般劳师动众是要做什么。”
“话又说回来,妹妹这儿,总不能是一个人喝两份茶水吧。难道刚才妹妹在和念仁品茶?如此,念仁可就更加没有规矩了。作为婢女就得守着婢女的本分!”皇后脸上的笑越发的温和,只是嘴上却是咄咄逼人,“还是说,本宫恰好打扰了妹妹,与他人品茶的雅兴。若是这样,那本宫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是这样的,皇后娘娘。臣妾……”这要怎么说,若是说是念仁的茶水,那皇后肯定要罚念仁没有规矩的。可若说是有外人——堂堂贵妃深夜私会外人,这不是有奸情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与妹妹志趣相投,品茶叙旧了!不会见到本宫就回避了吧。莫非,这里面有什么,是本宫不能见的?”语罢,皇后作势要起身寻人,更是让林绯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皇后娘娘!是奴婢!”念仁急切地磕了个响头,“贵妃娘娘体恤下人,本欲睡下,看到奴婢没有和其他下人一般去休息,便赐了奴婢茶水点心。只是奴婢笨手笨脚的,竟不慎打翻了茶水,还弄湿了贵妃娘娘的衣物。恰巧此时皇后娘娘凤驾到来,贵妃娘娘需要更衣,便让念仁出外迎接皇后娘娘凤驾。”
情急之下,念仁一口气说出了一大段话。
“哦?看来,还是念仁的错啊。”皇后又坐了下来,“那方才,不是只有妹妹一人在里间么?怎么更衣,都能打碎瓷器呢?”皇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却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不过与其说关注每一个细节,倒不如说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对手失败的机会。
“禀皇后娘娘——”一宫女恰到好处地出现,打断了屋里几人的话,也把话题绕了过去,“孩子带来了。”
林绯抬眼,孩子?是那个和桃花一起来的孩子吗?皇后今晚,到底想要做什么!
“走吧。还是去正殿说话。一群人挤在这小小的里间像什么话。”皇后也不再执着于那两个杯子的事情了,转而带头出了里间。
正殿,向阳身着一身白衣,站在了中间。虽然是易容过了的脸,但却掩盖不了那双眼睛的出挑。而此时,那双眼睛里,还有着浓浓的好奇。
“这孩子近来如何?”皇后落座主位,看向一旁看守向阳的宫女。
“回皇后娘娘,一日三餐都照您吩咐的供应,没有任何问题。”宫女毕恭毕敬地回道。
“嗯。”皇后点头,看向下首的林绯,“妹妹,本宫可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这远房亲戚的孩子,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添得一丁啊?”
皇后像是在说笑般的语气,却没有让林绯有任何的放松。入宫这些年来,她很清楚这位皇后的行事方式。永远都是母仪天下的贤后形象,似乎所有做派都是为北雄国,为皇上着想。只是一直到现在,这北雄国后宫里,能够与她抗衡的嫔妃,却是一个都没有。哪怕自己很得圣宠,但那又如何?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家世完全威胁不到她而已。而且,若是没有猜错,这位皇后娘娘,也不过是因为缺少一个能让她倾心应付而又对她构不成威胁的对手,才会让自己一直顶着皇上的恩宠,活到现在。
“不过是民间传说,做不得真。臣妾当初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再者,这孩子虽说是远房亲戚,但却与臣妾极有眼缘。臣妾一人居住在这晖桃殿,也怪冷清的。想着有孩子会热闹一些。”林绯尽量讲事情说的简单些,这样便能少些让皇后质疑的机会,待会也好让皇后将孩子还回来。若又像刚才那般进退维艰,可就麻烦了。
“那也未必。今天带着孩子过来,也没什么。就想着让你看看这孩子。和妹妹说的一样,本宫也觉得这孩子很合本宫眼缘。不如,本宫请旨,就让这孩子以后养在本宫膝下好了。”皇后顺着林绯的话,不急不缓地说道。
“什么!”林绯惊呼一声。就连念仁,也是抬起了头,看向场中的向阳。
向阳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似乎丝毫不觉得她们讨论的是他自己。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