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红袖摘下了手上的玉镯,头上的发饰,耳上的耳环。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翠挽去准备两套男装过来。
翠挽虽然不明白自家小姐打算做什么,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面带疑惑地出去,不一会儿手里捧着青、白两套衣服回来。
“翠挽,快换上这身青衫,跟着小姐我出门办事。”褚红袖径自拿过月牙白的长衫,边穿边对站在一旁的翠挽说。
翠挽拿过衣服,转身想回自己的房中更衣。
“翠挽,不必这么麻烦了,就在这里更衣吧,反正你我都是女人,抓紧时间要紧。”褚红袖毕竟第一世生活在古代,自是知道封建礼教的不便之处,只得开口留人。
“这……”翠挽正犹豫,立刻被褚红袖威严的一眼吓得立即改了口,“是,小姐。”
褚红袖这才满意地笑了,将视线移开,手执木梳梳了梳及臀的长发,用一根蓝色的绸带将头发固定成清爽的马尾,整个人忽略那张土黄的脸,还是有股英气的。
她往自己的脸上以一种非常娴熟的手法地涂好了脂粉,这层脂粉恰到好处地修饰了那张黄脸,看上去倒是白净了不少。这下整个人透出了一股英气。等她整理好自己,翠挽也差不多换好了衣服。
“小姐,你的装扮技术真的好高超。翠挽都快认不出来了。”翠挽刚刚换好了衣服,就见褚红袖已经打扮好了,一时间将真心话脱口而出。
“呵呵,翠挽,快过来坐下吧,我帮你整理整理。”褚红袖站起身,勾了勾唇,招呼翠挽过来坐下。
“小、小姐,不用了,翠挽不敢麻烦小姐。”翠挽一脸惶恐。
“恩?”褚红袖立刻以眼神告诉她她的不悦,伴随着一声不满的轻吟,翠挽立刻听话地坐下了。心中暗自思忖:小姐不傻之后怎么变得这么有气势了,然自己不自觉地在她的瞪视下按她的话去做。
“翠挽,你要扮成我的书童随我出去,”褚红袖拆下她的发髻,动作认真而轻柔,“翠挽,舅舅派你来保护、照顾我这个傻小姐,你可有怨过?”
“翠挽不怨,翠挽从小就被林御史收在府中做丫鬟,若非如此,翠挽怕是要沦落风尘了。所以翠挽发过誓,若林御史有需要,奴婢愿涌泉相报。”翠挽虽对褚红袖这样问她有疑惑,却也老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原来如此,”褚红袖将她的头发梳得柔顺极了,“从前我傻的时候,这整个侍郎府对我好的除了我娘,就只有你护着我了。明天我就让娘去帮你脱离奴籍,以后你就叫我红袖姐吧。”她将翠挽的头发均分为两股,每股都盘成一个小球,然后包上头布,一个书童的形象就产生了。
“小姐,你的手真巧。”翠挽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赞叹出红袖的手艺。
“还唤我小姐,恩?该改口叫我红袖姐了,快,喊一句来听听。”褚红袖佯装不悦,板着脸道。
“……”翠挽张了张口,怎么也说不出来。
“罢了罢了,现在就不为难你了,到了明天,你可就必定得改口叫我姐姐了。”褚红袖摆了摆手,也不逗她了,然后又开口道:“翠挽,待会儿出去的时候,记得要叫我公子,到时候可别给我穿帮了。”
“翠挽知道了。”翠挽对褚红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嗯,很好。”褚红袖不知从何处找了一把折扇,“那咱们就从后门走吧。”说完,自己轻摇折扇,率先走了出去。
翠挽见状,也马上跟了过去。
就这样主仆二人在侍郎府上下不知道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买橘子喽!又大又甜的橘子!十文钱两个,二十文钱五个,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买橘子的小贩的吆喝声穿过燥热的空气,传入了褚红袖的耳中。
其他的小贩也是毫不示弱,吆喝声此起彼伏,由此可见京都不愧为京都,繁荣之象溢于言表。
褚红袖按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引着翠挽来到了城东的“天狱”赌坊。刚抬腿准备要进去,就被身后的人死死拉住。
褚红袖无奈,只得回身安抚她:“翠挽,快放手,公子我要进去办事。”
“小——公子,这里可是赌坊,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吧?”被褚红袖一瞪,翠挽赶紧改口。
“废话,就是因为这里是赌坊,公子我才来这里的。想要快速赚钱,只能走这一条捷径了。你要是不进去,就乖乖站在外面等我吧。”褚红袖转身,作势就要进去。
“不行,公子,翠挽决不能让公子一个人进去。”翠挽马上就跟了上去,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进了赌坊。
褚红袖看了看赌坊内的环境,突地猛一抬头,盯着楼上看了许久,然后收回视线,思忖半晌后,走向了最无人问津的角落。
“这位公子可是要与我们赌坊的第一赌手一比高下?”一个穿得像个管事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询问道。
“在下莫言非,确实想要与贵坊的第一高手赌上一赌,还请管事请那第一高手出来相见。”褚红袖折扇一收,对王管事拱了拱手,看上去不像是个纨绔子弟,倒像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褚红袖的态度让王管事一愣,大概是想不到她的态度会如此谦逊有礼吧。于是对于这个年轻人自是有了一丝好感,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小六儿,去楼上请孟公子下来吧。顺子,去泡壶上好的龙井茶给莫公子尝尝。”
然后,他神情尴尬地对褚红袖说:“莫公子,你先在一旁坐着喝杯茶吧,这孟尝君公子平日里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如今这个时候吵醒他,只怕……不周之处,还请公子担待。”
“管事不必如此拘谨,在下别的不多,耐性倒是多得很。不过,既是如此,在下就边喝茶边等孟公子了。”至于待会儿他要被她坑得多难看,就要看他迟到多久了。褚红袖一撩长袍,潇洒入座,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她心里腹黑的打算。
很快,顺子就走上前来奉茶,褚红袖含笑接过了茶水,道了声:“有劳了。”顺子红着脸退了下去。
褚红袖掀开杯盖,先是看了看颜色,再是闻了闻香气,然后轻抿一口,不禁皱起了眉,然后马上就把杯子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孟尝君依然不见人影。褚红袖的脸色却不见丝毫变化,依然面带微笑。倒是翠挽忍不下去了,对王管事发难:“王管事,贵坊的孟尝君公子怎么还不下来?让我家公子好生等候,真是无礼。”
“翠挽,不得胡闹,还不回来。”褚红袖皱眉,对翠挽急躁的性格特别无奈,“王管事,我家的小厮的价格过于急躁,您不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不不不,莫公子,是本坊失礼了,在下王福代孟公子向您道歉。”褚红袖的解围倒是让他越发尴尬,他不好意思地向褚红袖道歉。
“哈哈哈,王管事,你不必代我向这位公子道歉,我已经来了。”这时,楼梯转角处传来了一抹爽朗的笑声,接着出现一个长相斯文的青年。
“你就是莫言非莫公子?”虽是问句,却已肯定。他的眼神中有着审视,末了,一抹不屑浮上他的眼眸。
“正是在下,孟公子可让在下好等。既已荒废了些许时辰,就请孟公子开始与在下赌吧,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没空与公子闲扯。”既然他对她不屑,那她就要表现得对他更不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给他好脸色。
“你——”孟尝君一口气如鲠在喉,硬生生地把它咽了下去,“莫公子,那咱们就开始吧。”
说完,他率先走到了赌桌旁,褚红袖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袖,在桌子的另一端站定。
“孟公子,在下也不想多费时间,不如我们一局定胜负,各自压上全部的家当来赌,你看如何?”褚红袖故意提高音量,将原本只是用好奇眼光瞄他们的观众都给吸引过来围观。
“这……”孟尝君的语气中满是犹豫,全部家当?会不会太狠了。
“怎么?孟公子莫非是怕输给在下?那在下就不勉强了,就当在下什么都没说过。啧啧,没想到孟公子的胆量居然这么小。”最后一句,褚红袖低声自语,声量却恰如其分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到。
“你——”显然,孟尝君也听到了她的低喃,面露愤然之色,却无法辩驳。
“对啊对啊,孟公子,你不会真怕输给这位公子吧?”看客见其面有愠色,却没有开口反驳,于是看客甲忍不住讽刺了两句,谁叫他平时作威作福,欺负他们的。
“这也没错呀,毕竟大家都知道全部家当可不是小数目啊,输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看客乙也来插上一脚,刺上一针。
“没错没错,他……”
“够了!”孟尝君手握成拳,青筋暴起,咬牙答应,“我答应你!”
“好!孟公子果然爽快,那你就先请吧。”褚红袖在心里不断摇头,这心性,实在是太差了点,欠磨练啊。
毕竟是拿全部的家当来赌,孟尝君也不敢大意,一碰上骰子,神情立刻变得认真,用花哨的招式摇骰子。
“在下赌小,公子请揭盖吧。”孟尝君揭盖,点数为三个一。
褚红袖毫不在意地一笑,用了最朴实的一摇,然后揭盖。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孟尝君面色大变,喃喃自语,她的点数竟然是一!三个骰子竟然层层堆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