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危机
江小鱼不见了姐姐，店里又来了军官，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挠着头想了半天之后，还是走上前询问那银甲头领。
“军爷，您这寻妖可寻完了？不如坐下来歇息一下，小店的豆腐花儿可是镇上一绝，不是小的吹，这出了临海镇，您把整个钱塘郡走遍了也找不出第二家。”他面带笑容，神情颇为得意。
这银甲头领先前中了白衣少女的迷心咒，此时被江小鱼一唤，顿时回过神来，想起了之前的遭遇，他环视一圈，哪里还有那双女子的身影，只道自己被妖怪耍了，怒气顿生，狠狠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好你个混小子，竟敢伙同妖怪戏耍本官，不能饶你！”银甲头领喝骂之时，已然一脚踹了出去。
江小鱼哪有这个防备，匆忙中一躲，还是被踹中大腿，下盘失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军爷，您这是何意？小的一向是个安分守己的良民，何来伙同妖怪戏耍您的说法？真要如此，小的就和妖怪一起跑了，哪还会呆在这里等死。”江小鱼愤怒不解地盯着银甲头领。
银甲头领闻言嘲弄地笑了一下，假意将手中寻妖盘对准少年，他怎会不知晓这一节，这少年就一市井小子，身上也没有妖气，不可能与妖怪勾结，踹上一脚纯粹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气。
“我问你，你可知道方才那两名妖女去了何处？”银甲头领不置可否，也不回江小鱼的话，而是警觉地打量四周，用手中寻妖盘探查。他之所以带人追到这里来，是因为寻妖盘先前指示了妖气在这附近，等来了以后又消失了。
不过他现在可以确定，方才出现过的那两名女子绝对有古怪，要不然不可能让他失神。
江小鱼心中有气，并未回答，好在银甲头领也并非真的需要他答话，只是随口问一下，自有其余的官兵为他指明方向。
银甲头领带着手下上了楼来到那客房前，稳妥起见，拔出刀直接将房门给劈成两半。
“没人？果然是妖女！”银甲头领双眉一横，回身一指满脸心疼的江小鱼，“去两个人把他抓起来，到时押入大牢审问，其他人给我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妖女给我找出来。”
江小鱼一看情况不对，这官兵行事如此不讲道理，真被抓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他立刻蹦了起来，拔腿就往外跑。
两名官兵眼神一凝，直接从二楼跃了下来，一把抓住江小鱼的衣服后背，用力往后一扔。
江小鱼一个普通少年，哪里经得住官兵的大力，只见他凌空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把本就不太牢靠的桌子给砸烂了。
这一下摔得他眼冒金星，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他只觉得浑身都痛，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狠狠捣了一顿，喉头一甜，嘴角已是开始溢血。
“小鱼！”
突然，一声惊呼从厨房传了出来。
江小鱼一听就知道是姐姐江小燕的声音，刚要撑起身体回话，却见银甲头领面色凝重地盯着手中的寻妖盘。
“你是何人？怎会藏在后厨？”银甲头领神色不善地质问道，寻妖盘的指针在这年轻妇人出来之后显得很不稳定。
江小燕急匆匆地快步跑到江小鱼身旁，将他抱在怀里，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江小鱼一看银甲头领的脸色越来越冷，赶忙抓住姐姐的手，不断地使眼色。然而姐姐根本不管，只抱着他流眼泪。
银甲头领目光一震，寻妖盘上的指针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定定地指向了这年轻妇人。
“妖孽，你终于现身了，还不束手就擒！”银甲头领冷冷说道，同时挥手示意其他官兵把江小鱼两人围了起来。
“几……几位军爷，你们这是何意？”江小鱼勉力撑着坐起来，骇然问道。
“何意？哼！你跟这妖怪是一伙的，还明知故问！”银甲头领下得楼来，冷冷盯着这两人，手中明晃晃的长刀泛着杀气。
“你们要抓的是我，与他无关。”江小燕将扶着江小鱼坐好，忽然站了起来。
“你肯承认就好，乖乖现出形来，老老实实跟我们走，我倒要看看，你跟那盗窃官印的大妖有何关系！”银甲头领怪笑了下，他并不惧怕寻常的妖怪，大唐官军自有对付妖怪的本事，一个气候未成的小妖，还用不着找高人出手。
江小鱼却是愣在原地，暗想：姐姐这话，莫不是承认了她是妖怪？她与我相依为命，胜似亲姐弟，罢了，妖就妖吧，总之我与她不离不弃。
“什么大妖？我不认识，你们这些人最擅长便是欺凌弱小，我江小燕在此生活了十多年，从未加害过任何人，你们不要伤害我弟弟，我这就离开，回归大海，从此再不踏入人间一步。”
江小燕眉头轻锁，低头看了弟弟江小鱼一眼，满是凄然之色，本以为能带着弟弟好好过完这一辈子，不料还是被逼了出来，真回了大海，又哪有容身之地呢？很多妖之所以变成人，其实是因为向往人间的生活，至少不用像野兽一样在血腥中争夺生存权利。
她心中悲苦，只叹道：或许人与妖之间，终究没有和平共处的那天，弟弟现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定也会仇视自己吧。
然而江小鱼却不在意这个，这些官兵打了他，又要抓他，当下愤然起身，指着银甲头领骂道：“你胡说八道！我姐姐是好人，不是什么妖怪！你们这些官兵就知道血口喷人欺凌弱小！”
见这情况，江小燕微微一愣。
银甲头领则冷笑一声，沉声道：“看来你已经被这妖怪迷了心智，连人和妖都分不清了。她自己都亲口承认了，你还不肯相信，看来你是要和她站在一边了，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顾同族之情了。”
“顾你妈个头！你身为官府之人，行事不分好歹，妖又如何？人又如何？我只知道作恶的才是妖魔，你这混账东西连好坏都分不清楚，还学人降妖除魔？吃SHI去吧你！”江小鱼瞪着官军头领跳脚大骂。
江小燕叹息了一声，她还以为江小鱼是不愿相信她妖的身份，满心失落地说道：“算了，小鱼，姐姐是妖怪，是一只鱼妖，你以后不要再叫我姐姐了，你是人，我是妖，人妖不能同路，小鱼，我走了。”
说罢，她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妖孽，还想走？你再敢往外走一步，我就杀了这少年！”银甲头领抬手一挥，所有官兵都拔出刀来，对着他们二人。
江小燕身子一僵，回过头来满眼恨意地盯着银甲头领，她不懂，为什么她没有害过人，这些人还要对付她？不但如此，还拿弟弟的命来威胁她，弟弟也是人，和他们同属一族，他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族人吗？
“姐姐，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你带上我，不要理他们，我才不管姐姐是人是妖，我只知道姐姐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没有姐姐，就没有我，姐姐，我们这就走！”江小鱼挡在姐姐身前坚定地说道，他用力地握紧了姐姐的手，生怕被丢下。
江小燕怔了一下，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弟弟会是这般反应，竟然不在乎她妖的身份，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官兵对面。
值了，一切都值了。
“好，小鱼，我们姐弟俩一起离开这里！”她展颜一笑，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杀了他们！”银甲头领沉声一喝，长刀之上泛起一股凌厉气息，杀向姐弟二人。
其余官兵也齐齐出手，从四面八方攻杀过去。
“滚开！”江小燕浑身一震，一圈妖气澎湃而出。
这一下爆发，围攻而来的官兵都被她震飞了出去，就连那银甲头领也一样未能幸免，不过他在半空中时朝江小燕扬手洒出了一片淡灰色的粉末，也不知是何物，似乎没什么杀伤力。
解围之后，江小燕也没时间注意这些，立马背着江小鱼逃了出去。
“给我追！”
银甲头领狼狈地爬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灵符，注入了一股力量，只见这灵符“蓬”地爆开一阵青烟，化作一只纸鹤在空中猛一振翅，然后冲破了屋顶消失在了天际。
官兵们追出去以后，有间客栈外的转角处现出两道倩影，正是那白衣少女和黑衣女子。
“姐姐，我们去帮帮他们吧。”白衣少女担忧地看着那对姐弟离去的方向，恳求道。
黑衣女子神色复杂，按照她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会帮人族，在她的观念中“人妖殊途”四个字根深蒂固。算了，反正不救他，也应该救那个鲤鱼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