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传闻中商汤周文记载天机的凤鸣龟甲又现世了?”
“怪不得我看那乌云怒雷的情形似曾相识,原来如此……”
天衡殿里不少人惊呼出声,议论纷纷,临颍子也受其触动,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到邹忌一言不发,坐在邹衍身旁,两根指头敲打着案台,又缄言不语。
邹衍唉声叹气,对底下无数人炽热的目光熟视无睹,好像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
等到气氛平静下来后,相国邹忌才环顾大殿,开口道:“正如星主所言,此次纯属意外,凤鸣龟甲的来历诸位也都知道,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邹忌老谋深算,准备将此事一笔带过,殿中不少人还想询问,但见到相国开口,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且慢,老夫还有一个问题,还请星主解答。”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看向临颍子,虽在齐国,邹忌权高势大,就连王室的公子都得让他几分,但儒家却丝毫不惧,儒家门人桃李满天下,遍布七国,就连秦国也有不少儒家弟子当官,无形中便是一种威慑,如果邹忌敢当众向儒家大师发难,那全天下的儒家弟子会瞬间成燎原之势,光吐沫星子就能够将邹忌这半入土的老骨头给提前埋进去,这也正是儒家被七国国君忌惮的一点。
不放权,不掌兵,前有孔丘,后有孟轲,一车几人,到哪国哪国国君便礼遇有加,出城相迎,但一旦说起政事,全都开始装傻充愣,显然对儒家忌惮到骨子里了。
孔丘有圣贤之名,却半生颠簸,游历天下只求一官,却无君可识,他们自然不会怀疑孔丘的能力,正是因为孔丘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惊世能力,才更让诸国国君对其敬而远之。
等到齐桓公创建稷下学宫,广收天下奇才的时候,儒家率先入主,才算一只脚踏进政坛。
“不知大师有何问题?”
邹忌和颜悦色的问向临颍子,心里却将这老家伙全家上下问候个遍,这件事本来就已经要解决了,关键时候跳出来一个他骂也骂不得,说也说不得的老顽固,他恨不得一拐杖将临颍子打翻在地。
“相国大人,老夫问的事情和异象没有关系,单是我儒家和阴阳家的一些私事,今日相国大人正好在场,还望不要偏袒任意一方,主持个公道。”
临颍子虽然固执却不傻,否则也成不了儒家大师,他年近花甲,早已是人精,怎会不知道邹忌来此的目的,一句话就说明自己的目的,让邹忌安下心来。
“既然大师对我阴阳家不满,有话不妨直说,如果确实是我阴阳家做的不对,邹衍今日愿意当着在座各位奇人异士的面给大师赔罪!”
邹衍神情肃然,坦坦荡荡,好像没有什么难言之隐,让不少人都看得云里雾里,噤声细观事态的发展。
“阴阳家因为凤鸣龟甲已经发生过一次不幸之事,记得星主即位时,曾经发誓让此物永不现世间,今日之事,作何解释?”
临颍子开口说道,言罢台下不少人都跟着起哄,因为邹衍在即星主位时确实发过此誓言,台下许多人都受到过阴阳家的邀请前去祝贺。
临颍子说这话时平静无比,却字字诛心,一教之主都言而无信,那么这个教派又有何威严可说。
所有人都静下来,看着邹衍如何表态,如果他承认那星主之位就难保,不承认又有这么多人作证,骑虎难下,进退维谷,连邹忌都微微蹙眉,觉得临颍子实在有点过了。
“不错,我确实说过这话。”
邹衍毫不掩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溅起无尽狂潮,底下不少人都沸腾,这话一出,邹衍的处境就危险了。
“不过,凤鸣龟甲为何重现于世,大师难道真的一点不知?”
邹衍反问,针尖对麦芒,两人毫不相让。临颍子只是一声冷笑道:“哼!我师兄与星主有君子之约,如今公布于世有何不可?”
殿中一片哗声,没想到两人为了打击对方,不惜将此等秘密也公之于众。
邹衍将儒家和阴阳家的约定说出,而临颍子则死咬着邹衍言而无信,诓骗儒家来声讨。
“你说你阴阳家禁地突发变故,无人能活着出来,如今凤鸣龟甲就在你手上,此事该当何解释?我儒家学子的冤魂又该向谁诉冤?”
临颍子吹须瞪眉,毫不相让,邹衍也忍无可忍,要不是邹忌在旁,恐怕早已拍案而起了。
“难道光你儒家死人了?我阴阳家门人殒落这么多,难道就活该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邹忌见到两人都快打起来了,急忙劝解:“老夫今日做个和事佬,两位都是身份超然之辈,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
邹衍语气放慢:“凤鸣龟甲出世,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临颍子嘲讽道:“你阴阳家号称算尽三界事,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算不到了?”
邹衍不为所动,继续道:“这次凤鸣龟甲出世,非是我阴阳家弟子带出来的,也不是儒家门人带出来的,而是诸位都猜不到的一个名门盛教也参与其中,俗谚道:家丑不可外扬,可今日我邹衍自爆家丑,一位我阴阳家德高望重的宿老勾结墨家,将我阴阳家禁地图交付,而凤鸣龟甲,也正是墨家门人带出来的!”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墨家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陌生,虽然稷下学宫中没有墨家的一席之地,但墨家巨子墨翟曾经在稷下学宫与各教名士论道,更是让儒家颜面尽失。
墨家很少出世,隐居山林,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听说墨家出世的消息了,临颍子听后脸色阴沉的吓人,牙关紧锁,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
邹衍只当没看见,对着门口一挥,一名大司命带着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走进殿中。
侯霖在门口已经等了很久了,旁边大司命对他轻语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不用我们教你。”
倏忽间,整个天衡殿的人,又都转移目标,看向侯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