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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穆家

滂沱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夜初九,这一世便从你这先开始吧……”十三夜望着窗外,眼眸深处划过一丝杀意,“你既然不顾兄弟之情,生生将你三叔唯一的儿子废掉经脉,那么我只好替他向你讨回来了。”

夜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家主夜未然与其三弟夜未伤关系一直不好,早在前几年,两兄弟吵了一架后,夜未伤便撇下一子离开了夜家,至今未归,而这个儿子就是家中排行第十三的夜彤。

夜未然共有四房夫人,七儿二女。夜初九便是现在最得宠的第四房所生。也是秋阳郡有名的纨绔,放浪无德,整天出入一些风月场所,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

这个夜初九,在十三夜现在融合的记忆里,恐怕就是对他的印象最深了。

夜初九本来与夜十三就有些矛盾,其它兄弟大大小小基本上都不怎么待见这个老幺,也只有排行老八,他二叔的三儿子夜龙,才与他合得来,关系也不错。

早半月,夜初九在一个郡府中最有名气的一家名为伊人宫的风月场所,行酒作乐后刚回到院府中,恰巧碰到从夜龙房间刚出来的夜十三。

由于自己的父辈有些不和,夜十三到没什么,因为他本就对这个父亲有些不满,可夜初九却不同,他只要一见到夜十三,便会谩骂个不休,甚至有时更是会大打出手,而夜十三介于他父母对他的宠爱,每次都是忍气吞声。

那晚,两人刚碰面,夜初九便借着酒劲,指着夜十三大骂。不料,没过一会,听到吵闹声的夜龙,从房间中跑了出来,没有多说一句话,上来就给了夜初九狠狠的一巴掌……

想到这些,十三夜心中苦笑,“上一任还真的有些懦弱啊!这种人渣,那晚就应该结果了他,也不至于被他暗中请人给废了,不过要不是被废,也就不会自尽,那恐怕就没有我了吧..”

心中暗暗苦笑一番后,十三夜便是转身回到房间,像是想到什么,目光在房间里缓缓扫过,自语着:“这房子虽然干净,但却不是修炼的地方…接下来必须要找一处清静,没人打扰的场所,为自己修炼所用。不过为今之计,先是将这副赢弱的身体好好淬炼…”

一念及此,十三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地方,那是上一任的亲生父亲夜未伤曾经修炼的密室。由于他几年前出走,这个密室便一直空了下来,而夜未然也从不允许别人进入,包括他自己。

而这些记忆也让他在这一刻心中五味陈杂,真不知有一天面对这具身体亲生父亲的时候,该怎样面对。

“该面对的时候,就平静的面对吧,不管如何如若没有他的存在,也就没有自己重获新生的一天。而现在吗,就先借他密室一用吧。”

记忆悄然划过后,十三夜的心态便又恢复了过来,轻笑自喃着,然后便是起身朝着房外走去。

不过在他刚打开房门之际,看到庭院里刚走进的两人,脸色突然变得如寒冬般肃杀,越来越冷。似有一股隐隐的气息在他身周氤氲浮动,让已站在庭院中的夜初九猛地一阵哆嗦。

因为这种气息,唯有在他的父亲以及身旁的夜未海身上他才体会过。

这让他的心头忍不住颤了一下。

而刚欲开口的夜未海,目中闪过一丝微愕神色。

虽然这道气息微乎其微;虽然这种气息,夜初九不明所以。

但夜未海却不陌生。

杀气!

唯有常年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人,才会具有这等独特的锋锐!就像一把吞噬了无数鲜血的利剑,纵然被尘土埋葬多年,只要一出尘,必能散发血煞之锋芒!

夜未海经历过生死,为了这个家族身经百战,对与这种身子上流露出来的杀气非常熟悉,而且他还像是从这股隐隐的杀气中嗅到到了一种从骨子里不经意流露出的嗜血。

这让他的神情,竟忽然怔了一下。

这个跟本没杀过人,更没修炼过的侄儿,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身上居然会有杀气?

虽然弱的很,但毕竟有!

不过,下一刻,他便又暗笑摇头,自己侄子遭受这么大的打击,而这个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怎能会没有情绪,也许刚才是错觉吧!

这让他,更加地感到了愧疚与自责,看十三夜的眼神也更加怜爱!

“彤儿,先回屋吧,让二叔看看你的伤势。”夜未海看着十三夜,轻声道。

十三夜的脸色依旧有些冷,他也不知道,自己上一生那种已深深烙在灵魂中那种嗜血的杀意,在刚才见到夜初九时,因为继承了前任记忆与情感的缘故,以至于怒不可歇,所以便不经意的溢出了这种杀气。

可事实上要想做到这一点,纵观十三夜的前生,也无法做到。上一世的他虽然也到了先天一重,但还根本没到那等韬光养晦的境界,整个人虽如锐剑在匣,但却尤有剑气外泄。更别说现在他还只是个没有跨进武道大门的半废之人。

夜未海的话让十三夜以及夜初九也都回过神来。

不过十三夜却没接夜未海的话,而是盯着夜初九的眼睛。

而夜初九也同样盯着十三夜。

目光在空中交接。

但两人的目光都丝毫没有躲闪。

十三夜的眼波亮如清澈的泉水,眼神更无以前见到到夜初九时的那种懦弱之色。

这让夜初九不禁有些错愕,他还是以前那个没用的东西吗?

夜初九虽然脸上有些傲然,但眼神坚定,更没有一丝慌乱。

这让十三夜的脸色缓缓好转,因为凭着上一世的经验,他可以从夜初九的眼睛中看出一些端倪,经脉被废一事或许还真的与他无关。

而他那种留在前任记忆的放浪形骸,轻狂不羁的形象,与现在眼前见到的似乎有所不同…

片刻之后,还是十三夜先是收回目光,才对着夜未海道:“二叔,我没事…”

虽说融合了上一任的情感,眼前的高大魁梧的身影,他还真觉得备感亲切。但毕竟现在的灵魂意识还是上一世的十三夜,这让他的心中多少有些尴尬!让他这一声二叔听上去总觉的有些不自然。

可十三夜显得有些不自然的声音,听在夜未伤的耳朵里,却是五味陈杂,实在难受的很!

因为这一刻,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夜未然对他说的一番话,“彤儿他娘由于难产,在生下彤儿第二天便走了,这对老三的打击很大,他不想彤儿大富大贵,他说大富大贵都要伴着相应的风险,他宁愿彤儿平平庸庸的度过一生,虽然平庸但却平安,这就是他不让彤儿修炼的原因。”

想到这,夜未海只感觉鼻子有些微酸。一个一心想跨入武道大门的少年,不仅生父不让其修炼,现在就连被视为武者第二生命的经脉也废了。这种如掉入万丈深渊,如永远无法在看到一丝希望的打击,他就这么一个孩子,怎能承受的了啊!

“二叔…”

在旁的夜初九发现夜未然这一刻忽然有些走神,有些伤感,忙道:“还是先看看老十三的伤势吧。”

经夜初九的提醒,夜未海方才从伤感中回过神来,点了一下头,便是拉着十三夜进入了房中。

十三夜也是真切的看到夜未海那毫不掩饰的表情,心头不禁微动,这个高大身躯的中年男子对自己前任的关心确实是发自内心。

而夜初九刚刚提醒夜未海的话,也不由得让十三夜再次看了一眼前者,不过眸中那之前的怒意,却是已然褪去大半。

三人来到房中,夜未海便急着道:“彤儿,将上身的衣襟解下,二叔先看看你的伤势,到底严重到什么地步了?”

其实要说身上的伤势,十三夜心中当然最清楚不过,经过昨夜的勘察,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六条经脉被废,是被一种力道极为霸道的暗劲给生生震裂的。

但看到夜未海脸上现出的因关心而着急的神情,让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只好按照他的话,将上身的衣衫脱下…

当十三夜脱下衣衫,露出胸襟时,只见胸口位置的肌肤上,有三道拇指大小的红色印痕,清晰可见。

夜未海的脸上神情,立时变得十分难看,上前一步来到十三夜身旁,伸出右手贴在了其胸口上,一股温和的真元从掌心透出,渡入其体内。

站在一旁的夜初九,见到十三夜胸口的三道指印后,眸中也是现出一种惊讶的愤怒之色。

而十三夜见到他眸中闪过的表情,心中便确定,自己的上一任的确误会他了,这件事还真不是他请人做的。

“鹰啄指!”

半响后,夜未海缓缓收回右手,眼中几欲喷火,已然是愤怒到了极点,一字一字的道:“穆老狗,你好狠啊!难道你是想与我夜家火拼吗?”

“穆老狗?”闻言,十三夜的脑海中立即搜索出了上一任的记忆,微讶道:“是穆家吗?”

秋阳郡内武者云集,各门各派势力众多。其中,实力最强的有三家,而这穆家便是其中之一,与司徒家族以及夜家,并列秋阳郡的三大势力。

穆家与司徒家历代生长在秋阳郡,说起来,倒是底蕴最为丰厚。唯有夜家不是秋阳郡的本土家族,在两百年前刚扎根在此时,只有短短十数年,但却是后来居上,硬是赶上了穆家和司徒家,其实力让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小觑。而且在到了夜未然这一代,却隐隐中要超越他们的趋势…

还没等夜未海说话,一旁的夜初九,便道:“鹰啄指,共有三指。是穆家的独门武技,唯有他家族的嫡系子弟方可修炼。”说道这时,他眉头微皱,看向已是满脸煞气的夜未海,又道:“二叔,小侄搞不明白,穆家为何会对连武道大门都没有跨入的老十三使出这种阴招。再说即使你们大人有什么恩怨,也不能将这些怨恨发泄在我们这些小辈身上。”

在武者修炼界,废人丹田,废人经脉之事,乃是武者大忌。即便是生死仇敌,也不可出此阴招,会惹来天下武者唾弃。

夜初九的话,让夜未海的神情一顿,转头看向十三夜,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欲言又止。

“二叔,你想说什么?”十三夜瞧着夜未海这般神色,心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没来由的从心底冒出一种怨怒,微怒道:“是不是与我父亲有关?”

望着十三夜不闪不避的眼神,听到他突然提及他的父亲,夜未海真是心乱如麻,眼中闪过一丝颓然,道:“彤儿,二叔知道你一直对你的父亲心存芥蒂,但不管他不让你涉足武道也好,对你不闻不问也罢,他始终都是你的父亲,这一点你能明白吗?”

说道这时,他又看了夜初九一眼,然后再望向十三夜,继续道:“之所以穆家会如此对你,原因便是因为你的父亲,在三年前,与穆家发生的冲突中,将穆老三一剑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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