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莫慈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而陈彩琳坐在他对面,怀里搂着怯生生的聂露。
莫慈轻轻抚摸着粗糙开裂的沙发表面,环顾了一下室内的环境。破旧的家具,灰蒙蒙的墙壁上挂着孤零零的全家福。聂坤的遗像摆在最里头,前面的桌子上放着一盘新鲜的水果。
衰败、困窘、无奈、悲伤。
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屋子里,莫慈长长叹了一口气。
“莫……莫慈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家里情况不是很好,招待不周了。”陈彩琳抓着女儿聂露的小手,抱歉地说道。
莫慈微微一笑,端起漂有寥寥几片茶叶的茶水抿了一口。
“彩琳姐,叫我阿慈就好了。”
“没关系的,茶水很香。”
陈彩琳感激一笑,旋即问起了莫慈和聂坤的事。
彼岸世界的事肯定不能说,但莫慈早就编好了故事。他若有其事地讲了一通,把聂坤如何在海上救他,他又如何结识感激聂坤云云。最后莫慈感叹:
“人事多端,风云无测。没想到坤哥这么好的人都遭遇海难,老天真是不公平。”
聂露趴在母亲的肩头哽咽着说道:
“妈,我想爸爸。”
陈彩琳红着双眼为女儿抹去泪珠,安慰了几句。
莫慈斟酌着语言,然后缓声说道:
“彩琳姐,你们最近是不是经常遭到骚扰?”
陈彩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唉,阿慈你可能不知道,唐家湾归码头帮管着。坤走了以后,经常有混混借着保护费没交的由头来骚扰,无非就是想抢那间店铺……”
“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我也想过离开,但孩子他爸的尸体都没有找到,我心里难受。咱们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也不习惯别的地方,而且……”
看到陈彩琳欲言又止,莫慈知道,是因为钱。
失去了家庭的支柱,经济成了很大一个问题。没有亲戚朋友的帮助,孤苦无依的单亲妈妈压力很大,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再承受一次搬家带来的负担。
“没办法,生活还是得继续……只是我最担心的是露儿。”陈彩琳抚摸着女儿的长发,担忧地说道:
“露儿才十八岁,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整天都担心她在外面的安全,便跟学校请了假。她今年高三,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聂露经历了父亲的去世,变得坚强很多。她同样为母亲擦去眼泪,安慰道:
“妈,你放心,实在不行我就不读了……早些出去挣钱养活你。”
聂露的想法或许有些天真,但不可否认她比同龄人要懂事得多。莫慈看着这个跟自己经历相近的少女,心里生出些许同病相怜的感觉。
陈彩琳听了女儿的话,感动得又流了出来眼泪。
“露儿,听妈妈的话,好好念书。”
莫慈这时从兜儿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缓缓摆到陈彩琳面前的茶几上,说道:
“彩琳姐,这卡里有三十万,密码是六个0。”
“希望这笔钱可以帮助你们渡过眼前的难关。”
陈彩琳诧异地看着莫慈,又扫了一眼茶几上的金卡。
“阿慈,你……”
“彩琳姐,这是我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吧。坤哥救了我的命,我和他也是一见如故,仿佛多年的朋友。如今他的家人有难,我哪有不帮的理由。”
陈彩琳连忙拿起金卡送回到莫慈面前。
“阿慈你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这钱咱不能收。”
“彩琳姐,你放心。我在外地做生意,这些年还攒了点积蓄,这三十万真不算什么……”
陈彩琳还想说什么,却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巨响!
“哐当!”一声,院子的木门被撞开,坏掉的铁栓跌落在地上。
“琳姐,你老公欠的保护费该交了吧!”
七八个男人一拥而入,领头的是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子,他手里把玩这一把小刀,语气轻佻地对屋里喊道。
陈彩琳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对莫慈说道:
“是码头帮的那些混混找来了,阿慈你先带着露儿回房间,我去赶走他们。”说着,将聂露推进莫慈怀里。
聂露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此刻落到一个陌生男人的怀抱有些尴尬。但莫慈身上那独特的气息与温暖让她安心,她不禁微微羞红了脸。
莫慈见聂露神情恍惚,以为她是害怕,于是便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
“放心,没事的。”
松开怀抱,他几步走上前去拉住陈彩琳的手臂。
“彩琳姐,让我来吧。”
陈彩琳一脸担忧,嘱咐莫慈要小心,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莫慈微笑回应,迈着步子便走了出去。
身后的聂露抱着母亲的胳膊,蹙着秀眉说道:
“妈,莫慈哥哥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咱们随时准备报警。”
聂露看着莫慈的背影,水汪汪的双眼有些出神……
————
“你小子是谁?”
北云拎着小刀,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金项链说道。
“你们哪个是话事人?”莫慈没有理会他,只是眼皮微阖面无表情。
“诶,老子问你话呢!”北云咧着脑袋,小刀指着莫慈凶狠呵斥。
微风扬起,北云只感觉眼前一花,自己就双脚离地了。
身后六七个小弟仿佛活见鬼,惊悚地后退几步。原本十米开外的莫慈竟眨眼来到北哥的面前,单手将其提了起来。
“看来,你就是领头的了。”莫慈眯起双眼。
北云吞咽一口唾沫,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你想怎么样?”
莫慈不语,手上轻轻一抖,接着猛地刮了他一巴掌。
“啪!”响亮异常。
北云左脸一刺,视线瞬间变黑,整个人飞一般在地上翻滚。拖了好几米远的北云只感觉自己的左脸颊失去了知觉,嘴里一阵腥甜。咳嗽几下,两颗带血的黄牙落了出来。
这还是莫慈留手,不然他一巴掌能把北云的脑袋扇下来!
莫慈缓步走过去,周围的小弟畏惧地让开。攥住北云的后衣领,像拎死狗一般将其提起来。莫慈环顾四周,冷漠地说道:
“有什么事在外面说,把门踹烂是哪个意思?”
“都跟我滚出来!”暴喝一声,众小弟受到莫慈那强烈的杀意影响,不禁胆战心惊。更有甚者,上下两排牙齿似打桩机般敲个不停。
莫慈拎着北哥,或者说是“悲歌”更恰当,缓缓走了出去。小混混们相视一眼,都磨磨蹭蹭地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