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练有半天工夫,眼见天色向晚,郭泣吐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沫洋自是爽快答应,半日来他可一口饭菜也没吃,委实难受得紧。
为赶时间,沫洋故意使了个云,携郭泣过了把腾空的瘾。郭泣身为南城少主,众仆从均是修士,但怕他出意外,自个担当不起,自然没人愿意带他升空去玩。而且他性子喜静,常把自己锁房中埋头苦读,也不会刻意叫仆从同自己玩闹。
刻下与沫洋首次升空,不由得大感新鲜:冷风扑面,灵台清明,只希望一辈子在上面才好。
欢快光景总是易过,如电光石火,一闪即逝。郭泣意犹未尽,两人已到客店门前。沫洋解了云,陪他落地。
进店之后,沫洋照旧点了一桌子菜,吃了近半个时辰,他伸个懒腰,说道:“这饭吃得真累。”
郭泣嘴角一抽,便要算账,忽记起灵石与包袱一齐放在房内,与沫洋打了声招呼。回到房内,朝床望了一眼,哪里见得什么包袱,几个大步上去,扒开枕头,掀起床被,仍是空空如也,大叫:“遭贼了。”急匆匆赶下楼去,与掌柜的问道:“适才我房内可有人进过?”
掌柜抬手平拂而过,眼前出现面景象,仅只一人进过郭泣房间,那人赫然就是赵虎。
郭泣摇头苦笑道:“‘日防夜防,内贼难防。’”转头与掌柜道:“掌柜的,我财物失窃,可否暂时赊欠。”
掌柜瞄了他一眼,见他衣着华丽,料来是世家子弟,便即轻轻颔首,账上记下郭泣姓名,又叫他留下滴血。
郭泣依言行毕,看了沫洋一眼,暗想:“我是再无钱财替沫兄结算饭钱,还是过去与他说清,让他走吧。”当即向沫洋走去,正巧一人摇头敲脑地自外进来。郭泣见了,脸现怒色,抢过去便欲喝问,突然间驻足,转念想道:“不对,倘是赵大哥所为,他定然远走高飞,何必又再回来?”一念及此,脸色稍霁。
赵虎见他赶到,疑惑道:“郭兄弟可是有事?”郭泣镇定自若道:“坐下再说。”两人一齐走向沫洋。
沫洋看向郭泣道:“取个包袱都磨磨蹭蹭的,一点儿也不利落。”郭泣与赵虎坐下。郭泣道:“我包袱给盗了。”
赵、沫二人闻言,齐声道:“怎么回事?”郭泣道:“我已问过掌柜,进过我房间的只有赵虎大哥。”说时看向赵虎。
沫洋闻言,拍案而起,发作道:“大块头,枉我二人恁地信你,竟尓偷我们财物。”郭泣看他道:“是我的。”沫洋不甩他,说道:“就你事多。”郭泣耸耸肩,不置可否。
赵虎惊容未定,失声道:“沫兄弟、郭兄弟,此事决计不是我做,我敢以性命担保。”
沫洋待要说话,郭泣截口道:“赵虎大哥,若你道出适才去了何地,我可视情而定,再说信不信你。”
赵虎嗫嗫嚅嚅,讷讷道:“赵四邀我去喝酒,说是赔罪。那时我想:‘他为了保全性命,那也是人之常情。’是以随他去了。”
郭泣冷笑道:“那也不致半日才回吧?”赵虎道:“座上时,他取出坛酒,说是以各类珍贵药材秘酿而成,三口辄醉。我以为他吹牛皮,不放心上,便灌了几口。那酒淡出个鸟味,怎么灌得倒我。我照实和他说了。他说:‘等后劲上来兄弟你就该吃苦头了。’他话刚说完,我果觉头昏眼胀,醉倒下去。现下想来,那酒端的后劲十足。”郭沫二人听罢,不觉发笑。
沫洋道:“不是吃苦头,是吃药头了。傻大个,连被人酒中下药了也不知。”赵虎断然道:“此事绝无可能,赵四修为较我稍差一线,及我饮醉时,也没见他动过手脚。”
郭泣笑道:“他请你之前,早在酒中动了手脚。照此看来,他必是借助易容秘术变成赵虎大哥的模样,再闯进我屋窃走包袱。”跟着摇头道:“酒乱人性,要我说人心险恶是真。”
沫洋待他感叹后,问道:“眼下如何是好?”郭泣道:“沫兄,你修为远超同辈众人,留在我身边是明珠蒙尘,不如走吧。”
沫洋听了,勃然怒道:“郭泣!你当我沫洋什么人了,再出此类话语,看我不笞你五十鞭。”郭泣嘿嘿一笑,不再作声。
自他父母失去踪迹以来,南城得由他来管理不说,更有亲戚反目,欲谋夺他此刻的位置与南城令,除黑伯外,他是再没个知心人在身旁。
近日与沫洋相处下来,虽然亲近,却总与“好友”二字相差一层薄纱,此刻见他大怒,不仅不以为忤,反倒暗暗欢喜,心中感动,把他当作知心好友。
赵虎在侧一直默然不语,心里满不是滋味,头一次他与赵四意欲强抢郭泣,虽不是他本意,然败在沫洋手下,沫洋饶过他,他心中已觉愧歉。此番又遭失窃,虽是赵四所为,但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郭泣恁般轻易相信自己,羞愧之意愈发浓厚,想来想去只觉祸端全因赵四而起,心道:“是他,就是这厮!”不由得既羞且怒,说道:“沫兄弟、郭兄弟,赵四忒也下作,我绝不能饶他!你们暂把我赵虎脑袋寄在我脖颈上,等我擒来赵四,再一并齐算。”说罢冲冲往外直走。
郭泣拦他不住,喊道:“沫兄,拦住赵虎大哥。”他话未说完,沫洋双手结印,口吐一个“冰”字。赵虎顿觉脚下冰凉,连脚冻地,跨步不得。
郭泣上前道:“赵虎大哥,赵四那等阴险之辈,又懂易容秘术,寻他不易,且先消消怒,容后再说。”给沫洋使个眼色。
沫洋会意,打个响指,赵虎脚下登时多了一摊水。赵虎低头道:“郭兄弟说的是。”伸手往腰下一摸,打算将自己储物袋赠给郭泣,以作道歉之礼,只是一摸之下,空空无物,怒火攻心道:“赵四小人好不无耻,连带我储物袋也偷了去!”
郭沫二人相顾一眼,郭泣苦笑道:“我本欲寻赵虎大哥借些灵石还帐,不想赵虎大哥储物袋也被偷走,似此该当如何?”
赵虎拱手道:“郭兄弟对不住了,都是为兄的错。”沫洋道:“现在不是道错的时候,还是赶紧想法子了帐吧。”
郭泣沉吟半晌,道:“为今之计,只能猎杀妖兽贩卖抵帐了。”赵虎道:“既然如此,两位兄弟你们店中候着,一切由我操办。”
郭泣笑道:“常言道:‘众人拾柴火焰高’,多个人多份力量,猎兽速度快些,也安全。”沫洋也是此意,连连点头。
赵虎拗不过他二人,心下感动,喊道:“好!咱哥仨就生死与共,患难同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