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六百七十年,不周山。
幽幽灵山,浩浩玄水。
一道隐匿狂霸之气的红色光芒,自四灵玄水之中疾射而出,挟带毁天灭地之兆,撼动不周山地域。顿时,四周如同陷入末日般的愁云惨雾之中。
人未现身,却已气势如虹,威震八方。此时,突来嘹亮的霸词,回荡四野,响彻天地。
大荒千年淡泊,世态转变俱往。欲谈天下英豪,谁主浩荡天下?狂风腥浪,今日可晓!
响亮霸词中,一人现身于红光之内。疾风旋动,刮的这人长衫猎猎翻卷,似将乘风起舞,叱咤风云。
这人手中的剑,在风中轻吟,奏出飒飒剑律,似在咏叹着主人百年不变的坚定心愿。
四灵玄水之畔,大荒三大修仙门派高手齐聚,盯着这自玄水之中而出的中年男子,无不神色凝重。
狂风不止,这中年男子缓缓扬起手中之剑,他的目光,开始随着剑芒的闪动不断变化。
最终,他狂傲一笑,剑指苍穹,宣誓着大业将成。
这一刻,画面似已凝固,而画中韵意,仿佛是在预示——平静千年的大荒,于今日,将要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浩荡变动。
这神秘的中年男子,即是名震天下的锁魂教教主——花尘青,此番他率领锁魂大军攻进大荒,兵锋所至,无人可挡。
在大军势如破竹的攻势下,大局将定的形势中,他一统大荒的愿望指日可待!
望着玄水河畔这二十一位大荒顶尖高手,花尘青仰天长笑,狂傲道:“仅凭你们这二十一人,挡得住我么!”
此时此刻,三大门派掌教受伤闭关,四族灵帝相继战死,四族圣城又被锁魂教大军攻下,大荒已然岌岌可危。
这最后的二十一人,即是守卫大荒的最终防线。若是他们今日无法阻止花尘青,大荒便要迎来它的第一场浩劫。
“花尘青,就算我们今天战死此地,也要拉你共赴黄泉!你的邪恶计划,永远别想达成!”
“既然如此,你们就下黄泉吧!”
话音刚落,花尘青目中精光暴射,旋即手中银剑挥洒,赫势回旋,织成一圈灭神界限,以狂霸之势,怒斩眼前之人。
见此凌厉剑势,二十一人同时后撤,祭出各自法宝,狂摧真元,吟唱法诀。登时,慑人霞光霎然而出,形成一道御魔结界,罩向所向披靡的花尘青。
当下玄水河畔立现珠光宝气,战场之中灵气翻滚,宝气剑风如狂涛猛狼,崩然相击,不止不休!
花尘青如骋战神之姿,飒如白色蛟龙,手中银剑开合之间,蕴含无上剑威,惊神剑气自剑中激射而出,直破身前结界。
顿时,风起云涌,奇光四射,刺耳爆响不绝于耳。但见这二十一人倾尽真元所结成的宝气结界,在他愈加凌厉的剑势击扫之下,已现不支之相。
只听“咚”的一声震天巨响,剑风剑浪砰然再击,宝气结界立时被破,霞光四散。
斩破结界,花尘青剑势不绝,凌厉剑气如旭日之光,无所不在,赫然扫向身前二十一人。
结界被破,又遭四溢剑风侵扰,这二十一人都已真元溃散,百脉剧痛,无力再战。面对如此雄霸的剑气,他们自知难挡,就要身死道消。声声长叹中竟都闭上了双目,神色壮烈。
就在这时,玄水西方突来两阵微风吹拂,当下四周剑鸣充耳,世间脉动乱息,乍然之间,两道身影御风而来,虽未靠近,其高深修为剑意已先飘荡传散,直入人心。
花尘青极招刚出,忽见来人剑势汹汹,一金一白两道剑芒快如闪电,刹那间已至身前。避无可避之际,他手中剑锋一转,化攻为守,阻挡来人攻势。
三剑相交,只闻叮铃一响,天地风愁云惨,二人各自震退之际,已在身上留下新红。
“好剑法!来者何人!”
花尘青收剑退立,打眼看向这两位不速之客。
风中,两位身着白衣,头戴七星冠的青年缓步而来,一人潇洒俊逸,一人霸气满身,再看方才那出剑青年的佩剑,竟是隐世已久的道真双宝——碎神、摘星。
溪风吹雨晚打窗,沧浪水袭夜来寒。
这两人正是道真双绝——溪风、沧浪。
场面突变,道真双绝重现大荒,身临死境的三派高手相看之下,无不惊讶交集,希望重燃。其中剑宗的那几位高手叫道:“是溪风突破御风裁金双功并转的瓶颈出关了,这下大荒有救了!”
察觉到这道真双绝修为高深莫测,花尘青不由得眉头紧锁,初感压力。他紧握神兵,盯着道真双绝,慢慢道:“哦?大荒除了四族灵帝以及三派掌门,还藏有这样的高人么?看来我真是小瞧大荒群雄了。”
溪风横剑身前,哈哈长笑道:“既是知道大荒卧虎藏龙,你还敢进兵冒犯,不是自寻死路么?”
沧浪冷冷道:“花尘青,四灵城内锁魂大军已被我诛灭,只剩六教使苟活,此时的你已经山穷水尽,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他说这话的语气极其缓慢,听起来十分古怪,似有一种令含他意的意味,同时,他的眼中也有一丝异色闪过。
听闻此言,花尘青却无半点惊慌之态,目光闪动间狂笑道:“想让我收手,痴心妄想,今日就让你二人为四族的灭亡殉葬!”手中神兵再斩,直取道真双绝。
溪风剑锋挥洒,首当其冲,大笑道:“沧浪兄台,我来会会这天下第一高手,你别插手!”
“原来又是一名嚣狂的剑客!”
花尘青畅然大笑,意凝真元,手中神兵如逆龙回头,惊起千涛浪。
叮叮叮!
神剑碰撞相击,剑吟狂啸,花尘青、溪风身影互叠,剑氛充斥天地,一时难分高下。
道真一绝,力抗花尘青狂势,看似旗鼓相当,实则溪风却是愈战愈见忧虑,只感手中之剑越发沉重,体内真元相续剑势之间,隐隐已有断潮之相。
二人再斗四剑,花尘青面色不变,剑势仍旧,溪风却已大汗淋漓,剑势转弱。
眨眼之间,银光划闪,溪风真元一断,右臂登时见红。
“果然是高手!”
溪风不惊反笑,战意大起,手中碎神重剑光华隐匿,转为摘星轻剑,再战花尘青。
见此一幕,花尘青顿然一惊:不是说剑宗御风、裁金两剑诀不能相互融合么?怎么这人竟能双剑并转,莫非此人身怀天灵剑骨!
他的猜想的确不错,这溪风就是自剑宗祖师莫须风离世之后再出的剑道英才,身怀天灵剑骨,可将剑宗大道太虚灵华中的御风、裁金两剑诀融合互转。
轻重双剑并流,缔造炼魔造化之功,加成的威力,让花尘青愈感压力。心知对手非是易与,他再凝三分心神,剑势倏然一变,诡异难测,疾刺溪风三大要穴。
双剑并转,尽显溪风玄妙剑意。本以为可以轻易击败花尘青,却不料其如此骁勇,竟知晓剑宗剑道三穴同济之弱点,此刻被他针对三大要穴不断出剑,溪风顷刻陷入制局。
为破制局,溪风一声高喝,气贯九天,双剑并使,御剑为霜刃,化三三九转,分剑于人,剑,魂三道之交,顿时,一刚,一柔,一和之劲道,流转于三大要穴之中。
只见摘星突然迸发出无比耀眼的剑芒,流转于溪风周身,而花尘青源源不断的剑势,也在这剑芒之中悄然散去。
剑势被破,久战不下,花尘青面色一沉,欲出极招。但见他脚踏八方七曜之星位,神意通灵,狂摧真元。
片刻之后,忽有两声震耳怪吼响起,旋即两只异兽虚影,在其周身旋绕,气息惊人。
“天灭!貔貅!”
见到这两只异兽虚影,溪风惊呼一声,心惊不已:这两只匿迹大荒千年的凶兽,竟被花尘青收服!
与此同时,他忽然感到一丝不安与不祥之意,回首看了一眼静静伫立的沧浪,却见其人眼中正闪烁着犹豫之色。
“不妙,沧浪兄要倒戈!”
就在此时,花尘青两大异兽灵威入体,真元狂增,霎然一剑劈来,势如高山,溪风愣神之际顿受重创。
当是时,沧浪身形一动,手中狂霸之刀黑芒毕现,凌然斩向一旁观战的二十一人。
这二十一人正在凝神观战,忽见沧浪挥刀而来,都已惊呆。他们之前力战花尘青,都已真元受损,此刻绝难抵挡这狂霸刀浪。
“你!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只听几声凄厉吼叫,河畔鲜血飞溅,这二十一人,竟然人头落地!
看着这一幕惨状,溪风的心已沉入了万丈悬崖。他死死的盯着沧浪,目光中尽是悲愤凄惘,道:“没想到你仍魔性未泯,我真是瞎了眼,竟帮你解除神识封印!”
沧浪默默的望着溪风,眼中也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波动。良久之后,他淡淡道:“即便是我再怎么与你交心,该做的事,我一定得完成它。”
溪风眼光如火,扫过一旁邪笑的花尘青,吼道:“凝岚死去三百多年,神魄俱散,早已神仙难救,你难道真的相信这人言语,以为结合天灭、貔貅元神,加上魔刀之灵,就能打开不周山入天之境吗!”
听闻此言,沧浪的目光突然转变,尽是痛楚。他慢慢道:“想救凝岚,除了打开不周山入天之境,取得元祖星空,再无它法。溪风,待我将凝岚神魄归位,起死回生,就任你处置。”
溪风凄然大笑,一字一字道:“好!好!好!你愿用大荒安危换得挚爱之人重生,我亦可以牺牲自身阻挡魔道。天道昭然,今日就让我们同归于尽吧!”
话完,溪风倾尽全身真元,道真双宝汇集沉沉浩元,光芒四射,极反激发。
霎时,四灵玄水之畔直如双耀并世,日月争辉。
倏然间,剑息狂涌,剑吟弥漫,空中有无数光剑穿梭,组成一个巨大的剑阵。
“皓天诛魔剑阵!”
沧浪自幼拜师剑宗,自是认得此乃剑宗最强剑阵,惊骇间急忙催运真元,凝神戒备。
花尘青却不晓此剑阵有何威力,见溪风真元催运,还以为他只是虚张声势,大笑一声,道:“强弩之末,还想翻起什么风浪!”
“皓天诛魔!开阵!”
一声开阵,溪风运转乾坤阴阳,释放掌中天地,道真双宝霎起八方扬火,缔造剑下洪荒。
其时苍云密布,电闪雷鸣,阴沉天空似要坠落一般。脚下苍茫大地剧烈颤动,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毁天灭地之剑!
叮······
突然之间,剑鸣飒飒,回荡天地,随即只见无量剑氛自天、地、日、月之中爆射而出,游窜急刺,充斥整个战场。
面临剑宗最强剑阵,沧浪、花尘青刀剑使如蛟龙,却似龙困浅滩,剑氛激荡之间,两人身上瞬间多处鲜红,鲜血四溅。
反观溪风,以一人之力强行催运如此剑阵,面容已现灰败之相,想来剑势一过,就要油尽灯枯。
“沧浪,攻他三焦玄关!”
花尘青再运所剩真元,御剑扫开扑面剑氛,直取溪风运剑要穴。
沧浪眼神一痛,喃喃道:“溪风,我对不起你,待我救活凝岚,就赴黄泉向你请罪!”思绪之间,挥刀而上。
就在这生死之际,溪风竟剑阵停运,手持道真双宝,决然迎向两人。
这三人最后刀剑相交,大势将定,关键一刻,惊见最惊人的一幕!
轰隆一响,剑浪刀风四溢而出,四灵玄水水浪滔天,浩然声势中,静止的剑阵中竟有无数灭神剑灵悄然而出。
“皓天剑气荡层云,玉宇澄清万里埃。”
回荡不绝的话语中,相交的三人,顷时神形俱灭。
······
大荒六百七十年,十月三日,因锁魂教教主花尘青突然消失,六教使只能率兵退回南疆深处。
大荒逃过浩劫。
大荒千年淡泊,世态转变俱往。欲谈天下英豪,谁主浩荡天下?狂风腥浪,今日可晓!
时光悄然而过,霸词依旧,却已物是人非。只有天道亘古不变,悄然咏叹着那场不为人知的旷世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