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山中,满山枯黄的野草,野草之中随处点缀着野果树,树上挂满红澄澄的野果。
翌日,婷婷做了几样小菜,去拜祭父母。婷婷幼年便丧失双亲,想起父亲的谆谆教诲,母亲的温存关爱,如今几乎已经想不起双亲的音容笑貌,不禁悲从中来,不能自己。
尹仁默默的烧着纸钱,心中向两位先人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婷婷。尹易站在一边,黯然神伤,为当年的错事追悔不已,如今滴酒不沾也是因对当年错事的无法介怀,此生都不能原谅自己犯下的错误。
廖望见左右无事,午后便与洪恩一道去打猎,尹仁待要一同前去,却被尹易拉着,非要讲讲这几年的事情。
婷婷除了给廖化换药,便与黄英、狼女在一起,不知道三人在聊些什么,狼女只是听听,参与不多。
水影月独自一人舞剑弄箫,自得其乐。
及至傍晚,廖望和洪恩满载而归,手里各拿几只野兔,还一起担着一只豪猪;片刻,便见尹易骑着婷婷当时留下的拐腿瘦马,马背上还驮着几坛好酒,原来尹易是亲自为几人去山下村落里购酒。
婷婷、嬴英和狼女早燃起一堆篝火。众人将猎物洗净,便架到篝火之上。
火势正旺,九人围坐在篝火边上,谈天说地,特别是尹易和廖化,兴致最高,两人座而论道;
尹易当年乃京师洛阳执金吾,浮华半生,十常侍之乱时,念及尹仁掉崖,心无所盼,便隐居在此,无为无念,终日以打猎为生,本就以此终老,哪曾想,儿子不但活着,几年之后,竟然成为轰动天下的英雄人物,心情境遇,不可同日而语。
廖化从小孤贫,受尽欺凌的他,从来都相信命运由双手创造,及至长大,便组织族人抗击苛捐重税的官府,占山为王;后来加入黄巾军,希望寻找英主,“皇侯将相宁有种乎”便是廖化心中的信念,相信一定能凭双手创造出不一样的人生。
慢慢便听到油脂“吱吱”作响,滴到火里,便窜起火苗。
尹易不喝酒,廖化受伤不能喝酒,两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其他人或看、或听、或想、或笑、或喝,好不轻松自在,恬静舒适。
等到尹易和廖化都累的睡着时,其他几人也都已是嘧啶大醉,不省人事。
秋夜凉爽,清醒着的婷婷、嬴英两人,拿起衣物帮几人一一盖好,便也去山洞内睡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尹仁觉得口干舌燥,迷糊的睁开眼睛,见一队人正举着长枪蹑手蹑脚的已经站到了身边。
尹仁伸手握住刺下的枪头,借力一扭,长枪便从脸颊边刺过,插到地上,人便跳立而起,同时暴喊道:“快起来,有刺客。”
所有人都惊醒,数把长枪刚要刺下,便立有所感,向前一滚,站立起来,拔刀执剑,才看清对方只有五人。
那五人见尹仁等都已醒转,战战兢兢的互望一眼,便转身而逃。
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廖望和洪恩立即窜了出去。
尹仁赶忙喊道:“要留活口。”话音未出,廖望和洪恩一招一个,已解决了三人,
剩下两人见同伴三人已死,更没命的往前跑,廖望和洪恩立即追了上去。
尹仁拿出两根铁针,左手一抬,那两人便被刺中大腿,摔倒在地,被廖望和洪恩提了回来。
两人跪地求饶,一人磕头道:“尹卫尉饶命,尹卫尉饶命。但有问话,知无不言,绝不欺瞒。”
尹仁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有什么目的?”
其中一人道:“我们是李傕派来的,目标正在。。。正是”说着看着尹仁,小声答道:“正是卫尉大人。”
狼女接问道:“一共多少人?”
那人回答道:“土丘、朱劲、钱石三位大人带队,一共六百多人。”
廖化问道:“队伍现在在哪里?”
那人回答道:“队伍还驻扎在山下,因为不知道几位是山下过,还是从山上走,所以让我等先探路。”这几人探路的,看到尹仁等睡的东倒西歪,知道是喝醉了酒,于是立功心切,才被尹仁发觉。
廖化道:“李傕新战不久,立即派人来追杀你?真是血海深仇呀。”
水影月道:“只怪阿仁锋芒太露,不能用你只能杀你,况且又是杀子大仇。”
尹仁向廖望道:“绑了,丢到洞里。”那两人继续磕头求饶,丢到洞里,若土丘不走这道,可能就要饿死。
廖望转身去拿绳子。
尹仁向狼女道:“去叫下婷婷和英姐起来。”
“我们早起来了。”黄英正和婷婷出来。
尹仁转头向廖化道:“他们从长安来,我们不能往南回廖家寨了,只能先向西往大山深处继续走,甩开他们。天一亮,这几人未回去,土丘必定搜山,看来我们要立即走了。”
众人都点头同意,忙收拾物件,准备撤离。
也没有太多东西需要带的,黄英包了几块腊肉和衣物,尹易正在捆扎十多个捕兽夹,望着居住几年的洞穴,里面的一草一石都是自己从外面搬的,真是有点不舍,想了想,便放了个捕兽夹在洞口边,掩盖好稻草下,说道:“给他们来个下马威。”然后把剩下的放在马背后。
廖化仍然感觉无力,便骑在马上,这匹马还是当初用驴从婷婷手中换的,由于当初前腿被兽夹夹了,还有点拐,除了负着廖化外,还有十几个兽夹加些衣服食物,好在也不用快跑。
几人不敢多耽,便出发了。
尹易常年以打猎为生,这四周山林都已走的很熟,是个很好的向导,在没路在时候便拿出腰刀,劈荆斩棘在前开路,边走边说着计划,道:“李傕这次来追杀你们,已经估摸着你们的实力,肯定派出足够应付的人数和实力,但是他没想到新加入了我和阿英两人。”
廖化在马上养精蓄锐,接着说道:“不错,他们更不知道尹伯对这里了如指掌。”
尹易微微一笑,露出得意的表情,说道:“翻过这凤岭,再走俩天的路程,就能到紫柏山,两山接口处有个窄谷,两旁峭壁如镜,如斧劈成一般,里面生满翠竹,到了那里,只要有三人,便可守住。或者我们在那边设置陷阱,伏击他们。”
婷婷问道:“如何才能真正摆脱他们?”
尹易回答道:“过了紫柏山,便到了蒲阳凤栖山,那里有处留家寨,专以贩卖马匹为生,寨里人人习武,勇敢彪悍,我们可利用他们除掉追兵。”
水影月摇头说道:“但是这两天时间如何才不让他追上。而且到了留家寨人家却也不一定会帮我们。”
尹易说道:“只要不被追上,不去留家寨也无妨,那时再向南可去汉中,向北可进咸阳,那边都不是问题。”
廖望不解的问道:“汉中有张鲁,李傕军不敢去,而咸阳在长安之侧,仍是李傕的范围,去那里可不是。。。”廖望本想说自投罗网,但是这么说尹易的计划,似有所不敬。
尹易当然明白他的话,说道:“就是因为汉中是一般人会认为我们去的地方,所以只要我们能设置好迷雾,让人误以为我们真去了汉中,便可大方入咸阳了。”
众人点头,果然姜是老的辣。
走了一阵,洪恩突然问道:“那我们就要争取两天的时间?”
尹易哈哈一笑道:“所以我们要尽快的赶路。”
婷婷说道:“不如我们在此便设置些简易的陷阱,让他们提心吊胆,不敢快速行进。”
尹仁点头表示同意,水影月说道:“不行,如尹伯所说,那个窄谷易守难功,被追上也不怕他们人多了,但此时若提前给追上,我们胜算不大,所以我们要尽快赶路。”
廖化一拍马臀上的捕兽夹,说道:“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廖望解下两个,分别藏在两个易走过,难发现之地。
尹仁想了想,钻到密丛中,对着树,削落不少枝条,便走了回来,几人立即明白他是做出伐木的痕迹,让追兵以为此地可能有陷阱,让他们投鼠忌器。
几人又继续前行,一路上越走越高,到后来马也不能骑了,廖化只得下来,由廖望扶着走。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艳阳高照,时间已经是正午,九人站在凤岭山山顶,耳畔风声呼呼吹过,看着刚刚走过的起伏山势,胸中顿觉豪情万丈,一舒被人追赶的紧迫烦闷之气。
眼下的一片山林尽收眼底,却没发现任何动静。黄英拿出腊肉给众人分食,长途跋涉之下,肚子确实饿狠了,几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这么原始密林中,有荆棘阻碍了他们的速度,若在平地中,不消半天的时间便会给追上。
前面高山连绵不绝,望不到尽头,远远的望见其中一座,显的突兀,因为其他都只他的一半高度,显得鹤立鸡群,独树一帜。
尹易指着前方的最高的山峰,说道:“那便是凤栖山,传闻当年高祖皇帝看到它在群山之中,一支独秀,俯视天下,心有所感,便给他取名为永昌山,那时刘邦刚入咸阳,希望能打败项羽,一统天下,永远昌盛之意。”
尹仁奇道:“那为何都叫凤栖山呢?”
尹易接着说道:“后来刘邦统一了天下,便封了此山为凤栖侯,后人便更多的称呼此山为凤栖山。刘邦更派了两个将领守护此山,主将便给赐姓‘留’,同‘刘’音,更有留下之意,副将姓司马,如今的留家寨一直有两位当家,便是这两人的子孙。”
事隔几百年,有些事情不是常人所能知晓,只是当初尹易为寻找高祖宝藏而密查很多刘邦的事,况且这几年来他一直居住的这群山之中。
狼女接着说道:“留家寨的马匹倒是享有盛名,军中战马大多来源于此,却不知道它的历史也是如此的显赫。”
众人点点头,想不到这凤栖山如此显赫,还封过侯,也想不到这留家寨历史悠久,在汉朝之初便已经存在,更是刘邦亲自赐封。如今这个留家寨生财有道,供应天下军马,而如今的天下,正是需求大量军马的时候。
每走个把时辰,尹易就放个捕兽夹,且在隐秘处弄些伐木的痕迹,虽然知道阻止不了李傕军的脚步,但哪怕损失掉他们一兵一卒,也是好的。
山势陡峭,马儿难行,幸好也没什么重物,便解了马儿绳索,将他放在山道之上,让他回归自然。
几人不断前行,路上被拖拽践踏的野草,标明了行进的方向,但却无计可施。
眼见太阳偏西了,天就快黑了。
更要命的是也不敢点亮火把,因为追兵虽然寻着野草标记而来,但却不知道目前几人所处的位置,如此便可攻可守,主动在我。
动物都本能的害怕火光,黑夜在山中赶路是很危险的,特别是摸黑前进,但是眼下的形势不走却又不行。
但是到了那窄谷却又能如何?九人能击退追兵吗?尹仁愁眉不展的道:“这天就要黑了,若不想出脱身之计,只怕今天晚上就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