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值班不觉得长,一下子就过去了一样。
方梦婷、颜峻熙跟妈妈、护工姐道别后,就启程基浓了。
颜峻熙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宁静,庄重,在准备离开她的时候,颜峻熙竟然发现自己对医院已经不是那么排斥了。
“台中医院,我走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和方梦婷御风而行。
“你在嘀咕什么?”方梦婷侧眼看他,又看向医院的方向,说道:“怎么,舍不得走?想留下来?”
颜峻熙嘿嘿笑道:“真的?你帮我把布搞定回来,我在这等你。”
“我给你电话,你自己去,你敢不敢?”方梦婷风娇日媚。
“嗯,可以呀。”颜峻熙若无其事说,鼻子忽然一动,低头闻了身边方梦婷淡淡的清香,那种香味儿极其的淡。但如今她特有的少女味道,他已经很熟悉了。
“我走之前嗅得你的芬芳,回来才能找到你!”颜峻熙边闻边说着,转身就走。
“回来!”方梦婷以为他真的要去,连忙喊住他,追赶过去,他脚步不停的向码头走去,她跑着追上他:“那是码头,我们要坐车去的。”
他的手臂被方梦婷猛然拉住,转身之间,二人之间已经没有距离,他感觉碧芸浑身颤抖了一下,白皙的脸泛起一片红晕,顿时,她嘟起嘴唇,说:“哼!不理你了。”
“我是窦娥冤啊!是你拉我的。”颜峻熙哭丧着脸说:“不过,让我知道你很敏感,也是一个收获,算我们扯平了。”他冲着她笑着说。
方梦婷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人重新回到开始的方向,走到车站,搭上了去基浓的汽车,在车上,两人说说笑笑,她不知不觉就依畏在他肩上睡着了。
下午一点多钟,他们到了工业区下了车。基浓市其实就是基浓港,市区三面环山,平地狭窄,其发展受到一定的限制。台湾基浓港有专门的旧机械设备进出口,这里的人就利用收购的成套纺织设备,和进口的棉线,生产了大量的纯棉布。这里生产的纯棉布当然比进口的差,但是价格只有进口布的五份之二,他有方梦婷这条门路,自然就是生财有道了。
他们找了个小店,简单吃饱了肚子,方梦婷才打电话给她舅父的朋友。
原来他的工厂就在小店附近,转一个弯,走不久就看见一个工厂,厂门很大,墙下的大理石雕刻着厂名,就到了。
门内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跟我们打了一声招呼:“两位好,是倪总介绍来的,是吗?”
方梦婷回答:“嗯,你是刘叔是吧,倪总是我舅舅。”方梦婷声音甜美。他也跟中年男子笑了笑道:“你好!”
“呀,你原来就是陈小姐,快请进。”说着就让我们进厂,他边走边说,“我听说过,去过你们厂,可惜没遇到,幸会幸会!”
方梦婷兴致勃勃:“原来那些***纱就是从您这里去的?”
“小姐特聪明,”那个人竖起大拇指。然后脸朝他问方梦婷:“这位是?”
“男朋友。这次来买货的老板,姓颜。”方梦婷说着,挽住他的手:“刘叔,对不起,忘记为您介绍了。”
“喔,失敬失敬,男朋友颜老板!”中年男人满脸堆笑,伸出满是茧的双手,握住他的手。
憨厚的中年男子和他们寒暄完了,就带着他们来到仓库,“嘭噼”一声,他很利索的打开仓库大门,一股强烈的漂白粉的味道扑鼻而来,方梦婷赶紧捂紧鼻子。
“我天!这么多?”他一看都呆了,满满的一大仓布,成堆成堆的包装,堆得很高的卷装,都快望不到屋顶了。左边是漂白,右边是本白,这肯定就是纯棉布了,他心中暗自高兴。来之前,他已经学了一点棉布知识,所以一看就知道。
他问中年男子:“老板,6安的纯棉布现货有多少?”
“这些漂白的都是,有7万米左右。”刘老板说。“6安21支纱漂白克重206g,150CM宽的,按出口包装打包,320M/包,每包毛重145kg左右。优质进口棉织造,布面强力好,色纱少,颗粒饱满。”刘老板象背书一样,滚瓜烂熟。
他暗自想,“7万米差不多两百件就这么多?”颜峻熙想着,皱起眉头,以后运输是个大问题。
“里面还有厚的,你放心,运输不是问题。”刘老板顾客见多了,一眼就看出他想什么。颜峻熙心里不禁暗暗佩服他。
颜峻熙心算了一下,“一件145公斤,300件就等于40多吨。但10吨汽车最多只能装30多包,要10车以上。”
刘老板走过去,从架上拿出一把长长的布剪,“嗦嗦”几下,就剪了一大块布个他。“你看看布面的强度多好,颗粒多饱满。”
颜峻熙笑笑说:“刘老板,我看好了也没用,客户说好才是好。”说着,在仓库布堆里来回走着,边走边察看。“这样吧,你剪一米给我带回去做样品,等客户确认好了我再来,再确定需要补充的数量,如确定需10万米,你出价多少?”
刘老板一听,顿时目瞪口呆。方梦婷插话道,“刘叔,我舅舅有说这个数量啊,我就在旁边。”听到方梦婷好听的女声,刘老板好像醒了过来一样,连声说,“是有说数量,有说,但我听错了,以为是四万米。”
“额!十万米有问题?”颜峻熙紧张得问刘老板。
“没,没问题,没问题,就差3万米而已。”刘老板说得吞吞吐吐。
“怎么回事?刘老板?”他刨根问底,声音都有点变调。方梦婷也有点急了,拉着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冲动。
“是这样的,这批货的纱厂现在停产了,你们是老朋友介绍来的,我不能骗你们,是不是?”刘老板摊开双手,很无奈地说。
“那有什么办法没?方梦婷走向前去,急得都不叫他刘叔了。
刘老板抱着手,摇摇头,无精打采说,“没办法,有办法就不用说出来了。”刘老板擦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知道仓库不通风还是紧张。
这个时候颜峻熙反倒冷静了,他说什么办法都没有,就说明有办法了,于是他不动声色问,“刘老板,你这些存货怎么处理?我全买了。”
“我首先声明,这不是存货。”刘老板正气凛然。
“我知道,但我要十万,你只有七万,就只能看成存货了。”颜峻熙不痛不痒说,“不然,你就只能重新做10万米了。”
方梦婷看了他,偷笑着,她知道,他说的不无道理。
刘老板还是寸土必争,“颜老板,咱们内行不说外行话,用其他厂的纱也几乎一样的。你我才能看得出,别人那里看得出来?”刘老板给他戴高帽子了。
“看来,刘老板的手是长满了茧,用看的,摸不出来了,漂白了还能看出什么?”他有点气,说话都阴阳怪气了。
“你说得对,是手感不一样,但有几个人懂得去辨别?再说,漂白了,哎!算了,就算你七块一米吧!新做的要十一块人民币一米。”
“处理的还这个价?”他故意提高八度,感觉有点热。“先裁一米给我吧。”
刘老板从一匹散的剪了一米多递给方梦婷。
“五天内给你答复,怎么样?”颜峻熙问刘老板道。
“好,成交!电话联系!”刘老板呵呵笑着说,象个大男孩。
刘老板说“成交”,最高兴是颜峻熙。
一来不需要货比三家,二来不需要再去找货,三来可以为方梦婷舅舅的老朋友做成买卖,皆大欢喜,四来可以为方梦婷增光,方梦婷“男朋友”真不简单!五来可以提高自己的地位,反正这生意就是“无害化”生意。
方梦婷一听,也兴高采烈,那高兴劲,就差抱着他跳迪斯科舞。她用细腻嫩白的双手握着刘老板长满老茧的手,天气不错,方梦婷也笑到阳光灿烂,大大咧咧说:“祝刘颜大军胜利会师,合作愉快!”
他看着方梦婷,有点不忍:“那有刘颜大军,是刘邓大军。难怪你这么高兴,才开始,离胜利还早呢。”被他当头一棒,方梦婷朝他伸了伸舌头,灿了一下鼻子,做了个鬼脸。
“噢!对了,刘老板,你6安本白有多少现货?有3万米吗?如果有也剪一米。”颜峻熙突然想到,本白和漂白差不多,也许可以共用。
“好!如果能用两样就最好了。”刘老板边说边走到放本白的右边剪布。
“希望,但怎么说都得先做样品。”他看着刘老板说。
“那是,那是,我就等着老弟的好消息了!”刘老板和他称兄道弟起来。
“你放心,五天后。”颜峻熙重复了一次,走出了布仓。
“哐、哐、嘭……”刘老板关上了仓库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