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中厅。
云中天望着躺在地上被捆成个粽子的长子,再一见他涂得不成人形的面目,血气上涌的速度比上战场厮杀都快了数倍,瞬间几乎就要爆发出来,转念想到即将要商议的要事,强行按下怒火,只是把双颊憋得通红。
一边众人除了云去疾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均是面色各异,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摇头叹息的,这位世子总是有这样的能耐,轻易就能把号称喜怒不形于色的“晋国之擎”激得七窍生烟。
“见过父亲,请恕孩儿不便起身拜见,就此见礼了。”那团“粽子”在地上拱了拱身子,权当是见礼了。
“畜生!”云中天终于按捺不住,怒火直冲脑门,声音从牙缝中低沉地挤出,“值我云氏一族生死存亡之际,族内儿郎为国为家誓死奋战,我没有死在战场上,却快被你这畜生气死!我们流的这些血,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你这不孝子在家花天酒地?”
“父亲功高盖世,魂力深厚,哪能轻易被‘畜生’所伤,孩儿文不能定邦,武不能御外,惭愧之余唯有借酒浇愁,以示反省。”估计是司空见惯的缘故,云清野并没有一丝的焦虑,语气淡定的让众人佩服不已。
“住口!我云氏一族如果交在你手上,也就别等司马屈人来杀,自取灭亡就可以了!来人呐,给我带下去禁闭一月,不许任何人去探望!”云中天泛红的脸上双目圆瞪,原本黑色的瞳孔瞬间变红,身后隐隐现出赤烈狐身形。
在座的各位无不是云中天最信任的人,知道此番他是动了真怒。
“爵爷请息怒,世子此言纯属无心,望爵爷以大事为重,免去世子的责罚。”文俊起身说道。
话音未落,全场皆惊。连云清野都忘了贫嘴,只是瞪大了黑眼圈盯着文俊,好像他的脸上叮了只老大的苍蝇一般,文俊向来对云清野没什么好感,甚至多次暗示要改立云清扬为世子,最让云清野不能忍受的是,文俊总将他在外头犯的事夸大百倍转报云中天,同时在府内四下散播,用以打击云清野。
文俊一直在抓云清野的辫子,巴不得他哪天阴沟里翻船,这在云府根本就不是秘密,此次却为云清野仗义执言,实在是让人费解。看着全场人全盯着自己,一向淡定的文俊也不禁老脸一红,却仍旧抱手看着云中天。
云中天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算是改了主意,又示意云帆为云清野解去绳索,这让云清野着实傻了眼,心想起老师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自己此番定是闯了大祸,才会让文俊这老家伙为自己求情,可翻来覆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得闷闷地找位子坐下,反倒是闭上了嘴。
云中天环视了一下四周,一字一顿地说道:“国主撑不了几天了。”
除了文俊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其余众人均是讶异不已,不明白云中天怎会有此抄家灭族言论。
“父亲,恕孩儿斗胆,晚间孩儿在城门外还见着国主登城开节,今年国主幻化出的金雀绚丽无比,据太学院的老师说,这是他十年来见到的最大的金雀幻影。如果国主真的……那如何能承受如此大的魂力召唤呢?”云清扬憋不住话抢先说出了众人的疑惑。
“扬儿能想到这一层也不枉文师教你一场,”云中天颇感欣慰地点点头,“正是因为国主命不久矣,才特地安排了前所未有的盛大典礼,今夜现身城楼之上的只是国主的替身而已,真正的国主此时已近灯枯,只靠着国师的魂力疏导苦撑。”
“那敢问爵爷,国主立哪位皇子继承大统?”在众人惊诧于替身之余,业落旭一针见血地问道,刚才文俊和云中天默契的一幕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还没成为云中天心目中真正的心腹。
“现在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云中天不顾众人的震惊,继续缓缓说道,“最关键的是,国主的能否续命逃过此劫。文师,你来说吧。”
文俊拱了拱手,转身环顾了一圈,语气沉重地说道:“各位都知道,两月前天前爵爷率领黑云军魂师精锐四十余名出城,名曰巡边,实则是奉国主之命秘密潜入烈火大漠,找寻‘哭城’。”
“哭城?!”
文俊话音刚落,四下便是扬起一阵惊呼声。
“莫不是传说中的三大秘境之一,遗落在烈火大漠数百年无人寻得的哭城?”云清扬率先开口。
“正是!二公子果真是博文见识。”文俊点头赞道。
一边的云清野不禁“呲”的一声笑了出来,三大秘境的传说在大陆全境几乎无人不知,酒楼坊间时刻都有说书人在讲着秘境里的故事,就连街边的小孩都能扯上两句,文俊连这也不忘抓住机会狠赞一把,实在是让他感觉好笑。
文俊自己也觉得这下子拍的有点过,咳了一声便转移了话题:“国主自五年前旧伤复发,唯靠国师倾力维持,这两年情况更是急转直下,此时已是病入膏肓了。”
“难道我们平日里见到的国主都是替身?”业落旭插了一句。
“不错,”文俊点了点头,“国师遍查典籍,唯有寻得上古灵兽,施展引魂术,方可脱胎换骨,延续国主性命。”
众人听到引魂术,均是一脸的茫然,唯有那位半死不活的云去疾突然抬起耷拉着的眼皮,双眼目露精光。
“几年前从离国重金购得哭城的线索,爵爷屡次出边便是到烈火大漠探究哭城的位置。”
云清野这才知道,父亲这几年频繁赴边,原因在此。
“功夫不负有心人,到去年终于寻得哭城的确切位置,为这,不知牺牲了我云家多少儿郎,”文俊叹了一句,“哭城本叫不夜城,传说当年是繁华一时的大城邦,直至上古神兽火麒麟现世,全城惨遭肆虐,城毁人亡,最终消失在茫茫大漠之中,据闻历经数百年还能传出千万冤魂的恸哭声,故称哭城。”
“火麒麟?”
听到这里,就连云清野都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