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白子的死角,世子确定要如此下?”乔吉捻起黑子,在手里摩挲着。
“整个棋盘,再无选择的余地。世子既然能豁出去了,乔某便又有什么不能?那乔某这一颗子,也必须这么下了!”乔吉轻轻的将手中的黑子放在了白子的旁边,虽然明知道那是黑子的死角。
纵观整个棋盘,黑白子互相制衡,相互缠绕,却是无法分出胜负!
“此处风景甚是好看!只是可惜了……”司马俊杰盯着棋盘纵横交错的黑白子。
乔吉也是内心感慨万分,能有如此一勇盛景,已是千载难逢,“太过好看,世子觉得自己能留得住伊人吗?”
司马俊杰不再开口,目光一寸寸掠过制衡纠缠的黑白子,天宽地广,又无路可走,说的大概就是如此。这样的一局棋,总是那么令人赞叹却又令人叹息。
“伊人,在灯火阑珊处,与你,便又多近?”
两人顿时相对无言……
那边欧阳翔与陈子扬也同时展开了厮杀……
陈子扬的白子已落下,欧阳翔捻起黑子不慌不忙于左下方一点,看似轻描淡写,但这一黑子点下,白子的眼位也便被黑子所破,无法做活。
现在黑棋白棋都十分凶险,究竟谁能最终将对方整片棋子消灭掉,台下观看的大家都没有底,就连沈宁一也琢磨思考起来!
“沈小姐,你认为这棋又该如何下下去?”司马清平不动声色的问道。
“宁一愚钝,不敢乱作揣测……”沈宁一并不理会。
司马清平也并不发怒,浅笑着说“你心里一定有打算了,只是不肯说而已,不是吗?”
“改天,希望能与沈小姐一聚,交流交流!”
“希望能有机会!”沈宁一只能礼貌性的回答,双眼却紧紧地盯着台上展示的棋盘。
只见二人白子引,黑子碰,白子攻,黑子扳,白子反扳,黑子拱,白子压,黑子反压……一连串落子让人喘不过气,步步惊心,看得人手心直冒汗。
下着,便突然停住了。
看着局势仿佛二人下成了平手……
片刻之后,只见欧阳翔白子一落,顿时吃掉了陈子扬一大片黑子!棋盘上的局面顿时惊心动魄,机锋相追,激烈搏杀。
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地盯着棋盘,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敢作声,也不敢喘气,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滴!
陈子扬也不甘示弱,思索间,猛的落下一子,将白子堵住,顿时扭转了黑子局面。
只是,二人却无法再下下去!
和局之态昭然已定!
天一大师静静的看着台上对弈的四人,如此棋逢对手,争相撕抢,若是这样,那么红鸾星存在的价值呢?只是为了引起一场天下大乱,四处战火?自古红颜便只能是祸水?希望红鸾星所指的她不只是这一副盛世风景的点缀!
评审的萧宰相,帝师姚先,欧阳勋等皆大为惊叹……
诗词大会便告一段落!围观的众人,慢慢散去,今晚之后,大昭国不知道又会多了多少谈资,关于这几位集美貌才能于一体的男子,又会有多少传说,又会俘获多少深闺女子的芳心便不得而知了。
楼上高山流水内观战的景帝,顿时龙心大悦,“大昭国果然还是有奇才的!待朕会上一会!”
便让隐卫前去通知欧阳勋做好安排。
陈子扬领取了黄金却拒绝了欧阳勋,“鄙人一介粗衣,无法登上大雅之堂,游山玩水,岂不乐哉?”
说罢,挥别几人,下台信步而去。
走过沈宁一身边时候,嘴唇动了几下,继而大笑而去……
沈宁一却是气的大怒。周围的人却不知所谓。原来,陈子扬感知出了沈宁一一身内力,采用的是传音入密。
他说的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沈宁一暗道,真真是不知所谓!
台上的欧阳勋便也不再勉强,人各有志嘛!便命人领着乔吉与沈长卿来到高山流水外面,等待皇上的接见。
隐卫早已经将二人的身份等一干信息全部汇报给了景帝。
“想不到沈相府内是连出两俊杰啊!有一位琴棋书画样样出色的千金,居然还出了这么一位饱读诗书灵活运用的公子!真是相府后继有人了!还有美男子乔吉,不但医术高明,而且智勇双全,我大昭国真是人才辈出,振兴有望了!”景帝端详着沈长卿白皙却稍显稚嫩的脸,如是说。
“皇上如此夸奖,不敢当……”
萧皇后此时却说话了“令堂还好吗?多年不见然妹妹了!甚是想念。”
“回皇后,令堂……令堂在十年前一次试药中不幸中毒……”乔吉哽咽着。
萧皇后便又是一阵唏嘘,转眼物是人非。
“沈家姑娘,最近,好像风头很胜,沈长卿,你在沈府可要稍微提醒一下她,女子风头太盛了未必是好事!”
“是!”沈长卿赶紧施礼,却不料不慎将藏于胸前的的紫龙玉佩掉了出来。
萧皇后坐的比较远,并没有注意到,而一边的上官灵灵,却觉得,与那张图纸上的紫龙玉佩一模一样!
“且慢,能否借你玉佩一看?”
“上官姑姑旦看无妨……”虽然很不解,沈长卿还是将手里的玉佩递了过去。
萧皇后闻言,身子一震!
景帝一把拿过那枚紫龙玉佩,看着看着,便轻轻的转身过去,触开了其中一个凸点,渐渐显现出一个玉字,顿时双手颤抖着,递给萧皇后看。
萧皇后看到了那枚魂牵梦莹,梦里相见的玉佩,潸然泪下。亏得景帝挡在她面前,房间内的乔吉和沈长卿看不到她的面容。
半响,景帝将玉佩拿了过来,让上官灵灵还与沈长卿。
“沈公子,上官想知道,您的玉佩从何而来?”上官灵灵问道。
“家中姨娘从小便将玉佩给长卿佩戴的了。”
“姨娘?”
“清姨娘乃长卿生母。”沈长卿解开了上官灵灵的疑惑。
“原来如此,以前家中有一块类似的玉佩,后来遗失了,今天看到沈公子的玉佩,便想问问从何处购得,上官正欲前去再购一枚……”
沈长卿悠地松了口气。
景帝疲惫的挥了挥手手,便让上官灵灵送他们出了高山流水。
“今晚便让雪影去探一探吧!”
萧皇后点点头,趴在景帝胸前大哭起来,要将这二十多年以来郁结于心的泪水,狠狠的释放出去……
夜色已经很晚,街上,人影已经稀疏,众人都陆续回去了。
沈相府内,大伙早已经回府洗漱,安睡。此时的沈映荷却心绪难平,带着云芝在相府内信步而行,她的心中块垒堆积,郁闷能遣,而且方才在马车里的困乏全消失了,沈映荷此刻的脑袋异常的清醒,根本不想睡觉。
便信步在府内散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听心苑,正好经过听心苑榆园后门,看到里面的火烛还亮着,便走了过去,叩了叩门。
“谁呀?”
“是我,沈映荷。”
“呀!五小姐!那么晚了,有事情吗?”门房守门的老嬷嬷打着呵欠。
“劳烦嬷嬷进去禀告一声,映荷想见大姐姐……”
看着沈映荷亲切的态度,再加上云芝递上的小零钱袋子,老嬷嬷笑着让沈映荷稍等,她去请示一下。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老嬷嬷带着一个小丫头回来,将门打开了,“宁儿小姐在绣房等你!”
小丫头在前面引着沈映荷和云芝往榆园绣房走去。
其实说是绣房,就是主厅旁边的一间见客的偏房而已。
沈宁一见沈映荷进来,笑眯眯的问:“这么晚了,还以为你早睡了,怎么想起过来了?”
“不知为何,睡不着,想和大姐姐说说话。”
沈宁一仔细端详了沈映荷一会儿,说:“真是少见,五妹妹居然有心事。”
“这话说的,姐姐没有心事吗?”
“自然有,我的心事无非是如何让祖母开心,自己开心,却不知道五妹妹的心事是什么?”
沈映荷说:“说来,姐姐端是极有孝心的,妹妹以后定要向姐姐学习。”
说罢,停顿了些许时间,沈宁一也没有说话,“只是以后便有很多时间要过来打扰大姐姐了……”
沈宁一倚着窗子,斜躺在榻上,笑了笑,说:“都是自己家姐妹,谈何麻烦?”
沈映荷也跟着笑了,“听说姐姐去年酿了几坛子梅子酿,这个东西吃着没有劲道,实则是后劲无穷,我这么晚来可不是为了别的,实为姐姐的酒而来。大姐姐大方点,将你的梅子酿赏妹妹几蛊。”
“这话说的,姐姐还是小气鬼不成?”沈宁一招招手,叫燕婉取来一壶酒两杯盏,“你带着云芝去你房间休息一下,我与五妹妹聊会天。”
燕婉点点头,把火烛拿到窗边搁着,与云芝一起退了下去。
沈宁一给沈映荷满上酒,说:“这会儿太晚了,大厨房也定然关门了,而祖母这边的小厨房,太晚了又折腾怕吵着祖母,那么咱们今晚没有下酒菜了。”
忽然想起前天无意间听到沈映荷在园子里做的诗,看着天边那弯新月,“新月如诗,咱们用它下酒就是了。”
沈映荷也同样想起那天的情形,扑噗的笑了起来,“妹妹诗文太差了,否则真是还可以联诗下酒。”
沈映荷也抬眸看着西边的新月,浅浅如眉,观之可喜。“大姐姐果真是雅人,映荷虽不会做诗,却有一颗诗心。来,我敬姐姐一杯!”
沈宁一也到是爽快的干下一满杯,“古人说杜康能解忧,愿花露洗却妹妹心中块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