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送回去了,想必你舅舅他们也不敢张扬出去。不然,他们向家的女儿如何能嫁的出去?我自然是会约束府内人不乱嚼舌根子。”沈庭筠不以为然的看着沈蝶衣,小题大做,浪费表情。他轻轻的将眼光转开,不再说话。
“当然有的,流言蜚语足够杀死女儿了!”
“是吗?流言止于智者,你没有听说过那个故事吗?没有听过,今日,我便讲与你听听。曾经有一个高僧,人称“白隐禅师”。他所在的镇上有一个少女未婚先孕,在家人的逼问下,少女一口咬定孩子是白隐的。愤怒的家人把孩子扔给了白隐,小镇的居民度议论纷纷,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常人便应当立即把孩子送回少女家中,即使真是孩子他爹也要一口咬定绝对不是,跟何况那时候哪有什么DNA鉴定,这种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那么白隐呢?白隐只说了一句:“是这样啊!”
他平静如止水的留下了孩子。小镇上炸开了锅。“白隐啊!白隐,你怎么如此糊涂!”有人说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使偶尔犯戒,只要紧闭金口,还是能修成正果的吗,何必如此诚实呢。更令人无法想象的是——白隐并没有把孩子送人或遗弃,而是每天抱着孩子下山挨家挨户给孩子讨奶喝。人们都对他嗤之以鼻,说什么的都有,但白隐如旧平静如止水,细心的照料孩子。这样看来孩子确乎无疑是他的了。毕竟是亲骨肉,否则那会如此细心,忍辱负重呢!可是事实真是如此吗?
一年后,那少女终于受不了良心的煎熬,承认那孩子是她和一个渔父所生。小镇上再次炸开了锅。少女及其家人万分惭愧的去找白隐,少女抱回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儿子,满心愧疚的哭着向白隐道歉。
啊,苍天有眼,原来是这么回事。白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洗刷冤情了。此时不吹更待何时!他的隐忍美名,只要找几个写手给点润笔费便可天下传言了,那些李四,老五、草把、败絮都都纷纷立传出书,更何况如此的白隐啊!可是,白隐是什么人——白隐看着万分愧疚的少女一家,平静如止水,淡淡的说:“是这样啊!”他并没有指桑骂愧,也没有追究法律责任。
小镇也平静如止水。
背负恶名抚养的婴儿,心如止水原谅涉世未深的少女,不加辩解,白隐用无言的行为和那一句淡而又淡的“是这样啊!”完美的覆盖了“宽容”二字。
智者是不用言语来表达的,因为有些事情只会越描越黑,所以选择不说,不代表承认这件事,而是让流言停止。若是朝阳王也是那些个山野粗夫,相信那些诋毁你的留言,你就是不嫁也罢!”沈宁一诙谐的做了一大通的暗喻,阐明了沈蝶衣心里所想,缓兵之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嘛!
“呜呜呜,蝶儿只的一个小女子,哪里能有那么大的承受能力呢?我怕是撑不住的,还请父亲看在蝶衣也曾经是您深爱的女儿的份上,就答应女儿吧!女儿不是在为母亲求情,母亲如今也是不死不活了,您就让她在府里多待一段时间,至少能看到女儿地出嫁。”沈蝶衣依然是哽咽着,哭哭啼啼的哀求着沈庭筠,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感觉呢!“老爹!”
“罢了。就当是小丫头的愿望,先写了休书,然后将那贱人关押起来,谁也不许探望,除了蝶儿出嫁的前一天能探望。,不许任何人见。”沈老夫人毕竟是老人了,看不得自己的孙子辈哭哭啼啼,伤心不已,故而心软的松了口,一口应承了下来。
“母亲说的是,本相一定尽快与朝阳王将蝶儿的婚期定了下来。反正也只是一个侧妃,讲究也没有正妃那么多,应该能近期内办好。这样,那贱人就可以早点送出去了!”沈庭筠无奈的答应了沈蝶衣的请求。虽然他一刻也不想留向文彩在府里呆着。
大家都在围绕着沈老夫人,沈相,沈宁一,沈蝶衣等人,却没有人注意到地上的李管家已经是毒发了,很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痉挛抽搐不止。旁边的向文彩眼睁睁的看着,眼泪儿汩汩的从那已经被鲜血布满的脸颊上流下。
相爱,却不能相守,相依,相偎,在这一刻,生死之间,向文彩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自己真实的内心。原来,这么多年以后,她爱的人是李立,而不是沈庭筠。
设计邂逅沈庭筠,那是因为,她要让那些背地里暗害自己的人后悔,要让那畜生不如的哥哥后悔强暴了自己,占有了自己的处子之身。可是,一切还没有来得及报复,自己却……
向文彩真心的心不甘。
“呵呵!”她虚弱的笑了,在嘲笑着沈庭筠没有得到自己的处子之身,却以为自己的无比纯洁之人。当时,她说自己就如那莲花一般,如仙女。他要是知道,自己眼里的仙女,是残花败柳,该如何想?若不是为了蝶儿着想,向文彩真心想再给沈庭筠来点刺激的,爆点猛料,让他也悲伤一把。
可惜啊。如今,她只能冷笑,虚弱无力的冷笑,冷笑着哭着看着李立,看着他在痛苦痉挛不止的同时,还在努力的用嘴唇,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我爱你!”
我也爱你啊!
“我也爱你啊,我也爱你。”向文彩回应着李立,可惜,两人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无法挪动,只能心如刀割的彼此对望。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向文彩抓紧着最后的时间,一个字一个字的轻轻的张着嘴,慢慢的说,她说的很悲痛,可是很吃力。心碎的感觉弥漫着她的全身所有的细胞,感觉胸闷的快要透不过气来了。生活,哦不,应该说是爱情,怎么能让人如此心碎?
轻轻的,你就这么悲伤的走了,让我余下的那些不长的日子,在漆黑的想你的夜,唯有默默的留着眼泪,默默的在心里念着你。想你的夜,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黄泉路上慢点走,一定要等着我!
我看着你走远,所有承诺化成了句点。独自守在空荡的房间,爱与痛在我心里纠缠。我们的爱走到了今天,是不是我太自私了一点?如果爱可以重来,我会为你放弃一切!这一刻,向文彩泪如雨下。
李管家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向文彩,定定的,没有眨一下,眼睛微微有些无神,眼角却挂着一滴滴浑浊不堪的泪水,嘴巴拼命的想要蠕动,可惜……
沈宁一看到这一刻,突然想到了马鸿飞,他在死之前,是不是在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为什么,当初,他那么自私的就决定了他们的一切,却残忍的不让自己知道真相,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了。
此时此刻,她突然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怜向文彩和李立了。两人一定是真心相爱的,可惜是错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或许,又是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只是向文彩不肯放弃吧!若是当初向文彩放弃了,没有进沈相府,而是选择与李立自立门户,不见得就不幸福啊,那结果,就是皆大欢喜。
可惜,没有如果!
“好好葬了李立吧!还有,吩咐下去,夫人的事情,谁再敢乱传,乱嚼舌头根子,若是流传了出去,让本小姐查了出来,定不轻饶!”沈宁一难得的对向文彩和李管家发起了慈悲之心。或许,是他们之间的真情撼动了沈宁一心里那根柔弱的弦吧。
沈宁一的安排,恰到好处。
沈庭筠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许着沈宁一这样吩咐下,他一下子好像苍老了很多岁,心里的疲惫,果然比岁月厉害多了。岁月催人老,心累催人倒!
这样,就此埋葬了下去也好,省的风言风语的流传,毁了沈相府的名声。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自己的女儿们可是一个个的到了出嫁的年龄了。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是,能够没有不利的留言,也是极好的事情啊。所以,就如蝶儿说的那样吧,赶紧的将她与朝阳王的婚事定下来就好了,一切成了定局,然后再送向文彩回向将军府,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罢了吧!
“累了,都散了吧,将大小姐刚刚吩咐的话,传下去,谁再敢议论,严惩不贷!”
“是,相爷!”
“奴才遵命!”
谁会跟自己的衣食父母过不去呢?现在这个年头,想找一个好东家可是不容易的,要找沈相府这样的极好的东家混口饭吃就更不容易了。
老夫人今日破天荒的没有喊住沈宁一,的确是让沈宁一很奇怪。
祖母今日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受刺激严重恼火了?当然,沈宁一那样的人,肯定不会蠢到去直接问老夫人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受刺激了吗。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沈老夫人,没有错过一丝的细节,终于确定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才将心里的石头稍微的落地了。
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地祖母,怎么可能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呢?沈宁一正在遐想之间,只见紫霞惊恐的大声呼唤了一声!“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