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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纳西姥姥病了

迎着夕阳的古城很有岁月沉淀的魅力,这个古镇虽小,但在南宋时期就初具规模,已有八、九百年的历史。小镇位居河坝的中心,四面青山环绕之中,有一片碧绿的清水萦回,酷似一块碧玉,到了明朝时,人们就把这古镇称为“勐巴拉镇”。

纳西姥姥家就住在镇子的西边,镇边有一条大路弯弯曲曲地通向闻名的玉龙山峰。这里过往的行人特别多,纳西姥姥家虽然不经商,但地处镇子的进出要口,凡是路过的行人总是喜欢买一些纳西姥姥家院子里晒的那些正宗的药材,生意虽不红不火,但从来也没有间断过。

自从竹影一家来看望纳西姥姥后,人们听说竹影的母亲叶蕴涵是北方城市里一家大医院的医生,镇上的邻居们生病干脆不去省城了,直接就来纳西姥姥家。

“我家到了。”

阿黎郎把大风筝递给了竹影。

竹影接过风筝,朝阿黎郎挥挥手说,“阿黎哥,再见!”

“嗯,再见!”他站停脚步,远远地看着竹影蹦蹦跳跳走进姥姥的院子。九岁的阿黎郎此时竟有了从来没有过的依依不舍。

竹影一到家就发现妈妈的脸色不对,会不会是下午玩得太晚了?她有点忐忑不安,刚想上前跟妈妈解释,想不到妈妈先开口了:“快去看看姨姥姥吧,她病了呢!”

“什么?”竹影愣住了。中午吃饭时,她看见姨姥姥还是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了?

竹影连奔带跑走进纳西姥姥的房间。纳西姥姥斜躺在床上,脸色白白的,见竹影走进来,便伸出手去。竹影连忙拉着纳西姥姥的手说:“你怎么啦,姨姥姥?”

纳西姥姥有气无力地回答:“没事,躺一会儿就会好了。”

“姨妈,您这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几天吧,这里的活儿留给我和致远吧。”叶蕴涵在一边抱怨道。

“这几天天气不好,病人特别多,加上山坡上的庄稼已经够你们两口子忙的了,唉,我怎么就说病就病了呢!”纳西姥姥深深叹了口气。

“您就别操心了,再忙也不能累倒您呀!”这时竹影的父亲林致远也踏进了家门,接上叶蕴涵的话头说。

“竹影,好好照看姨姥姥。”叶蕴涵说完朝林致远使了个眼色就朝门外走去,林致远会意地跟了出去。

走到屋外,叶蕴涵看看周围没人,轻声对林致远说:“姨妈的情况不好呢!”

“怎么了?”林致远看着叶蕴涵一脸严肃,知道情况不妙。

“姨妈的病不是三两天累的,是长时间积累下来的。”

“什么病呀?”

“现在还说不准,因为这里的医疗条件实在太差,没有仪器检查,很多病是无法确定的。”

“那怎么办呢?”

“最好是送到省城去检查!”叶蕴涵口气很坚定。

林致远沉思了很久没说话。

这一切都被偷偷跟在后头的竹影听见了。竹影的眼泪不由得一串串掉了下来。她知道从小姨姥姥就很疼她,每年总会托人给远在海滨的她带来这里的土特产,每次都还托来人带几张她的照片回去给姨姥姥看看。现在姨姥姥病了,怎么办呢?这一夜,他们全家都没睡好。

其实纳西姥姥并不是纳西人,而是汉族。纳西姥姥年轻的时候来这里旅游,被这里的美景迷住了,于是就留了下来。也有传说,她遇上了一位很帅的纳西族男青年,两人相爱了……不管是因为古镇的美景还是纳西族的帅哥,她后来终于成了纳西族的媳妇,并永远留在了玉龙山下。

只可惜纳西姥姥并没有生育,按照纳西族的风俗,如果女方没有生孩子,男方可以另娶女子成婚,可是那位纳西小伙子坚持不离不弃,与纳西姥姥相濡以沫了几十年后终于去世,留下她孤身一人留在这异乡客地,邻里乡亲敬佩她的为人,送了她一个尊称叫“纳西姥姥”。

现在纳西姥姥病了,叶蕴涵每天都要接待来自镇里的病人,林致远忙里忙外,照看纳西姥姥的事就搁在竹影一个人身上了。

竹影已经好几天都没去放风筝了,阿黎郎每天都会跑到河边的大坝旁去等那个手拿风筝的小女孩,一连好几天了,大坝上连个风筝的影子都没有。终于有一天,阿黎郎忍不住了,跑到镇子西边,远远地,他就看见有人搀扶着病人进出纳西姥姥家,他很想进去看看究竟,但又不敢造次,只是站在对面的小坡上呆呆地看着。

忽然,他看见一个瘦小的影子从屋里闪出,是竹影!

阿黎郎拼命朝她招手,可是竹影只顾低着头拿起一盘水就进去了。

“唉!”阿黎郎狠狠敲了一下大腿,一屁股坐了下去。他靠在一棵大树上,百般无聊地望着天空。

夏日的勐巴拉古镇,碧天如水,上面雪峰皎皎,下面岗峦碧翠。可是这样美好的景色在阿黎郎眼里竟成了淡而无味的一碟小菜。阿黎郎一手拿着一片树叶含在嘴里,另还有一只手枕在脑后,眯起眼睛看这云层,阳光透过树荫照在他的身上,渐渐地,他的眼睛闭上了,睡着了……

朦胧中,只听有人呼他:“阿黎哥,醒醒!”

“谁?”阿黎郎觉得声音好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那声音见阿黎郎没反应越发提高了:“阿黎哥,醒醒!”

阿黎郎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睛,原来是竹影站在他的面前!

“阿黎哥,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我在等你呀,这几天都没见到你的人影。”

“姨姥姥病了呢!”

“难怪,你已经好久没出来放风筝了。”

“你就一直这样等着?”

“嗯,坐在大树底下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地上凉,不能睡,否则会生病的。”竹影想起了妈妈常说的这句话,马上现学着对阿黎郎说,“我去倒杯热水给你喝!”

竹影说完就朝家里走去,不一会儿,她端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水走到阿黎郎跟前说:“还热呼着呢,快喝吧。”

“哇,很香呀,这是什么?”

“咖啡。”

“咖啡?”阿黎郎惊奇地问,他知道在这个偏僻的乡村里,咖啡被视作是奢侈品。很少有人喝过。

他喝了一口说:“很苦!”

“是有点苦,但能提神。”

“你哪来的咖啡?”

“这咖啡就是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

“你爸爸?”

“是呀,我爸爸在欧洲留过学,又在那里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回来了。”

“你爸爸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我爸爸叫林致远,是大学教师!”竹影自豪地回答。

“大学教师?”阿黎郎不明白大学教师为什么会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来。

竹影见阿黎郎惊奇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学着爸爸的样子,把手放到后面,然后咳嗽一声一字一顿地说:“别看这个穷地方,可到处藏着宝藏呀!”

“真的?!”阿黎郎惊得跳了起来。

“骗你是小狗!”竹影认真地告诉他,“我爸爸是搞地质研究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研究一种叫什么、什么的矿……”

他想起来了,他经常看见有个高大的男人背着一只大背包朝镇外走去,不知他在忙什么,大概这就是竹影的父亲吧。

“你爸爸是来找矿的?”

“我爸爸不是来找矿的,是来研究矿石的。”

阿黎郎越听越糊涂了。

“就是把不同的石头分别放在一个个瓶子里,然后再研究。”

“放在瓶子里研究?”

“是呀,就是把瓶子的石头看了又看,然后弄碎了,在瓶子里灌满了水再看。”竹影似乎很在行地解释。

阿黎郎还是没听懂,不过心里却升起一个念头,以后一定要到竹影家去看看这些瓶子里的石头。

“明天我来你家帮忙!”阿黎郎语气坚定地说。

“真的?那太好了!”竹影高兴得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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