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寝室的路上很安静,只有三三两两还不舍得分手的少男少女。我和悯人开始谁都没有说话。而这回,我没觉得有什么类似于冷场的难堪,或是找不到共同语言的尴尬,相反,有些我不得不去猜想的问题令我丝毫无想要开口说话的打算。
这一天似乎太热闹了点,接二连三地发生那么多事,显得诡异让人费解。意外都是突然的,老实说,此刻我也是忐忑不安,有些害怕,有些心慌,也有些郁闷。我隐隐感觉到,我的生活正在起着变化,我虽不知道导致我有这等想法的原因何在,但我猜测,这一切应与此刻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有关。
我从不认为和悯人在一起会有什么精彩刺激的事情发生,起初还为防止我们之间会过于陌生而想方设法。如今,事实却超出了我的想象,心中曾经有过的顾虑与担忧都不复存在,让我欣慰的同时亦使我倍感挫折,悯人在我眼中开始变得深不可测,有这令人捉摸不透的一面。
我承认悯人是我的朋友,但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事实上,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对于“朋友”的定义。我不敢也无法想象他对我的看法,从来不在乎在别人眼中为何的我,惟独这回却始终充满了好奇。但此刻,我对此有了另一种心情,那是因为现下有着另一些疑惑困扰着我。
“思想斗争还没作完吗?”最终是他打破了沉没。
“什么思想斗争?”又来了......
“你要问的问题。”
“我没问题。”
“可你分明很想知道。”
什么都瞒不过他......
“那你愿意说吗?”先发制人的可不是我。
他又不说话了。
“不说算了!”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他脑袋里是怎么想的。
“那女孩会突然昏倒,是因为......”许久的沉没后,悯人终于透露玄机:“她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东西。”
“是什么?”突然间......遇到不该遇到的东西?
他不说......
“难道,你也看到了?”我突然想起他当时那些令人费解的举动,那分明是在针对什么。
他还是不说......
我的耐心终于让他给磨光了:“你倒是说话呀!”我吃饱了撑的看他发呆?被他耍着玩?
“我只能告诉你这些了。”语气中抱有歉意的他轻推了我一把:“走吧!”然后兀自向前走去。
我也有种预感,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了。
晚上,我辗转反侧了很久,胖刘鼾声如雷,但我的心思去不在这头上,悯人的话和白天发生的种种,都时时回旋与我的心头。我是真的相信了吗?其实这是多余的自问,我的心早已告诉我答案了。但是,这些都是巧合吗?
夜深了,我看着射进屋子的月光洒在地板上,给灰头土脸的地板铺上一层银泽,在这令人不愿收回目光的微光下,我睡着了......
绝望自撕心裂肺的哭喊中声声蹦出,一个女孩被压在田间垂死地挣扎,紧紧握着已被撕开的衣服,捂在胸前,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待几个禽兽满足**,将她丢弃在冰冷的田间,无颜再见任何人的女孩艰难地爬回了一排无人居住的寝室,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门前努力站了起来,用纯洁的身躯遭到蹂躏而换来的鲜血在门上颤颤微微地写下深隐讽刺与她冲天的怨恨的两个字——好居。而后,就在着个808房间中悬粱自尽。四周充斥着她哀怨的声音:”十年了,我等了十年了”......
奋力睁开眼的我满头大汗,仰躺着不住地喘气。
原来.....是梦。可梦中的情景如此真实,我猛然想起那天傍晚在808门前看到的......
我翻了个身,闭上眼,放松全身,让自己别在想乱七八糟的怪事了。就当我将要再次睡去是,在我耳畔响起了个幽幽的女声:“既然你看见了,你就救救我吧......”
闻言,我猛地坐起来,紧张地看着四下,可并无异样,我的心狂跳地厉害,一滴汗水自额际滑下。
地上的月光显得如此惨白,胖刘的鼾声难得地小了许多,使得寝室的寂静又增添了几分,寒意也增添了几分。我不想就这么一个人坐在月光下,但我又不敢再躺下,刚刚那声音明明就在我耳边,真真切切。我很担心我睡下去之后又会有什么事,比如,再也醒不过来......什么的.“FUCK!”此刻竟连骂人都力不从心了。
怎么办?等天亮?打开表上的小灯,两点......好,等就等......
不行,太累了......
朦胧中,“唰”地一下,全身一阵冰凉。谁......谁掀走了我的被子?
“冷死了!快还给我......”眼睛还没睁开就不情不愿地起身去抢那条被活生生从我身上扒走的被子。
等我神志清醒的时候,发现我正坐在床上,两手抓着被子的一端,而悯人则是站在离床不远处,只手握着被子的另一端,在他身后,则站着大冰,胖刘,阿木,成琦这帮人。
我俩对视了两秒,悯人终于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将手中的被角递给离他最近的成琦:“交给你们了。”交代完后,他若无其事地坐到一边,端起茶杯,姿态幽雅地啜了一口。
领到法旨的成琦顺从地点着头,而后抬起下颌睨向我:“放开。”
放就放......
“怎么样?如何处置?”成琦偏首问向身后。我意识到我干下了损己绝对利人的事,太阳公公起得好早啊......
“这......”大冰抚着下巴思索不过一会儿,转身问向犹在一旁神闲气定喝茶的悯人:“依圣僧之见,该如何呀?”
圣,圣僧?怎么一夜之间悯人从一个六根不净的小和尚变成圣僧了?慢着,他们这么对人打算整我一个?这帮家伙,我要是能在他们手里活下来,一定和这群损友统统绝交!
“嗯———”迟疑的声音拖得长长的,悯人放下茶杯,慢慢站起身,有恰似成全的话语提议众人:“就让他享受一下‘闺房之乐’吧。”
闺房之乐?
众人不解地相视了半饷,竟然默契的一同恍然大悟:“哦——懂了!”
“喂喂,要行刑前总得向我说明白吧?”什么闺房之乐?我不懂啊!
当我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时,为时已晚。就在他们脸上堆着色迷迷的笑步步朝我逼近时,速速后退缩躲的我指着悯人悠然离去的背影大喊:“没义气的臭和尚,你六根不净陷害我———”这也是他们动手前,我唯一来得及说出的话。
边数落着自觉惭愧而不住陪笑的悯人,从食堂出来回寝室的路上遇见了心情甚好的玉沙和捷雯,还没打招呼,止不住的笑意过度泛滥在她们的脸上,而这种笑,一向被认为八褂的象征。偏偏她们这回下手的对象是在某些方面根本无一点“慧根”的悯人。
“早啊!”果然,那个笨和尚丝毫没有察觉他已“大祸临头”,还不识相地摆着个国泰民安的笑脸热情地招呼。
“哟!悯人大师,春光满面啊!”大师......又是个抬高身价的称呼。
“我?是吗?”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大师”抚颊站在原地,受宠若惊地对着那两个不怀好意的女人眨着眼。
“咳咳!”我好心提醒,免得这个呆和尚得意忘形。
捷雯一本正经向悯人汇报:“告诉你哦,可可昨天夜里睡得很好哦。”
“真的吗?她睡得很好?”悯人当下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冲着她俩咧出个大大的笑脸。我实在搞不明白,向来聪颖的他怎么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开窍呢?
“是啊!”两个女孩点头如捣蒜:“昨晚她可是今晚着那串佛珠入睡的,脸上还带着微笑。”这厢可是越说越离谱了。
玉沙眼睛里放着精光:“你明白了吗?”
我告诉自己,稳住心脉。可那根热心正直的木头就是有办法让人血管崩裂:“明白了,她也许是梦见佛祖了,善哉......”
“哇哈哈哈————”心脉已破了功,我无法自抑地扶墙大笑。
捷雯和玉沙满面抽蓄地看着悯人无辜的脸,又极为失落地看了看我形象全无地笑到快要气绝。半饷,她俩交视一眼,速速作出一致的结论。
“走吧。”
悯人似笑非笑地目送她们离去,随后无言地朝我头来“我不认识你”的目光,并在路人频频往这儿看时,若无其事地大步离开。
我识相地收敛了笑容,努力抑制笑意地跟上悯人。也许是天意,身侧传来一声动听的呼唤,我俩侧首望去,果然是可可。
“悯人,这个......”可可慢慢松开握紧的手,那串紫色佛珠在她细嫩洁白的掌心衬托下,显得越发光泽夺目。
“谢谢你。”
悯人地头看了看佛珠,露出一丝善解人意的微笑,不语地轻轻将它拿起。他二人的目光随着那串佛珠徐徐上升,直至在某一点交汇。
两束连成一线的目光在半空中静止了,沉默静静悬宕在他俩之间。
“咳咳——”不懂得成人之美的咳嗽声有意打破了这沉默。三人侧首望去,只见远处路过的大冰和成琦似有企图地朝这儿斜视,然后一样不怀好意地笑着走过。
看戏也要保持安静嘛。原本站着对视的一男一女收起了目光不说,还避嫌地偏过脸去。但我还是注意到可可的脸,红了......
又说了声谢谢后,可可头也不会匆匆跑开,我打量的眼神刚从她速去的身影收回,却瞥见悯人“贪婪”的目光还紧随其后。
要命,这和尚......
“喂!”我不客气地挥手朝他胸口打去。
“嗯?”他转过脸,那眼神明显证明他的心还在停滞在他处。
“走了!”我白着眼提醒,心存好意不想让他破戒。
走在悯人身后,地头撑着下巴思忖着刚刚可可眼神中的意味,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种崇拜的目光。
崇拜......
我两眼往前一瞄,速速从头至尾打量悯人一番,很快找到了原因。
“和尚,你有麻烦了。”我幸灾乐祸地想到了刚才的过路的好事者和之前话中有话的两个小妮子。
“什么麻烦?”他微微侧首,好像很不屑一顾。
“大麻烦。”我很自信也很愉快地向他宣布。
“你能不能说明白点?”他开始皱眉。
“就是我们有但你没有的东西。”培养培养,也许......
“什么东西你们有我没有?”皱眉变成皱脸。
我打了个手势给他。
“七情六欲?”他挑高一眉,随后抬起下颌:“谁说我没的?”
“对!乱说!”我上前一步,一手搭在他肩上为他开悟:“你是有很大潜力的......”
悯人错愕地眨着眼。
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