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风一病,病机较为复杂,常涉及心、肝、肾、脾及经络、血脉,孙氏中医世家对其病因病机、辨证论治有独到见解,现简述如下。
一、中经、中络、中腑与中脏
《金匮要略·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谓:“邪在于络,肌肤不仁;邪在于经,即中不胜;邪入于腑,即不识人;邪入于脏,舌即难言,口吐涎。”此段论述中风辨证的经文是后世将中风分为中络、中经、中腑、中脏的依据。乍从字面上看,像是论述中风病,单是因为外风初中,由浅入深的几个发病过程。但若从“肌肤不仁”“即重不胜”“即不识人”“舌即难言,口吐涎”的病理去分析,是指外中风或真中风。当然外风初中这种现象是有的,但不多见,可以承认外界气候因素的刺激与中风发病也并不是没有关系的。辩证唯物主义认为,内因与外因互为因果,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决不可孤立地去看待问题。因而对中络、中经、中腑、中脏只能看作是中风病轻重不同的几个类型,而不能看作是中风病由浅入深的传递过程。
二、左血与右气
《丹溪心法》指出:“半身不遂,大率多痰,在左属死血瘀血,在右属痰有热并气虚,左以四物汤加桃仁、红花、竹沥、姜汁;右以二陈、四君子等汤加竹沥、姜汁”。然而,气与血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气即能生血,血又能养气,故云“气为血帅,血为气母”,人体气血本不相离,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皆依靠气的煦养,才能够维持其正常的生理功能,怎么能分左血、右气呢?张景岳指出:“若为左必血病,右必痰气,则未免非痰治痰,非血治血,而诛伐无过,鲜不误也。”临床亦证明左血右气之论,并无实用价值。医者当舍朱氏之说,以从张氏之论,且不可机械从事,贻误患者。
三、疏通经络与活血化瘀
中风病的整个发病过程,集中反映了精气与气血的功能失调,因而调补精气,疏经活络这一治病法则,应该由始至终运用于中风病的整个治疗过程中,不论是脑出血还是脑瘀血,均可根据“瘀血不化,新血不生”之说予以应用,通过疏通经络、活血化瘀而达到“引血归经”通行气血的目的。至于药物的选择问题,又必须在调畅精血、活血通络的基础上,随证予以加减。如开闭药中可加羚羊角、钩藤、菖蒲、丝瓜络等;潜镇药中可加地龙、全虫、玳瑁;祛痰药中可加僵蚕、半夏、白芥子、陈皮;滋补药中可加鸡血藤、桑寄生、杜仲;降火药中可加白芍、连翘、忍冬藤,等等。总而言之,无论开闭、潜镇、祛痰、滋补及降火,均勿忘疏通经络,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中风病的后遗症。
四、风药治中风
中风病人脱险之后,偏瘫之半身往往有沉重、麻木之感及手足浮肿之症,迁延难愈。此时,应在养血活血、疏经活络之药中佐以风药从中鼓动,以期达到经络宣通之目的,诚如《明医杂著》所云:“用血药而无行痰,开经络,达肌表之药以佐之,血药属阴性,颇凝滞,焉能流通经络,驱逐病邪以成功也。”北京名老中医赵锡武先生亦指出:“风药有调节发汗中枢,改善末梢血循环及感觉末梢神经功能。”但同时也应注意,风药亦不可过多应用。薛己谓:“若概用风药耗其阳气而绝阴血之源,适足以成其风,益其病也。”医者更需知此,不得有误矣。
五、补肝肾以培根基
中风病后期,肝风已平,正气尚虚,肝、肾功能逐渐衰退,常常会出现筋骨痿软、腰膝乏力、肢冷不温、行动不遂等一系列症状,此时,补肝肾、壮筋骨便成为治疗中风病必不可少的重要方法。张山雷指出“性在潜降,摄纳之后,气火即平,庶乎木本水源滋填培植、而肝阳可无再动之虑,是以此证善后之要着”,又说“且当肝阳恣扰之时,多挟痰浊以肆虐,必不能早投补肾厚腻之药,反多流弊”。医者知道了这层道理,在临床治疗时,就可得心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