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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鄘风

柏舟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彼两髦,实维我仪,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译文”小小柏木船,浮在河中间。双髦齐眉垂,为我好伴侣,至死心不变。娘亲与老天,不知我心愿!

汎彼柏舟,在彼河侧。髧彼两髦,实维我特,之死矢靡慝。母也天只!不谅人只!

“译文”小小柏木船,浮在河之畔。双髦齐眉垂,为我好侣伴,至死心不变。娘亲与老天,不知我心愿!

髧(dàn):发垂貌。髦(máo):古代称未成年幼儿下垂至眉的短发。仪:配偶。后“特”同义。矢:发誓。靡:无,没有。慝(tè):恶念,即变心。也、只:语气词。

墙有茨

墙有茨,不可扫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

“译文”墙上长蒺藜,无法扫干净。宫中淫乱事,不能道分明。若要道分日月,污秽不可听。

墙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详也。所可详也,言之长也。

“译文”墙上长蒺藜,无法除干净。宫中淫乱事,无法细细讲。若要细细讲,说来话可长。

墙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读也。所可读也,言之辱也。

“译文”墙上长蒺藜,无法来约束。宫中淫乱事,不能乱开口。若要说出去,言语使人羞。

茨(cí):蒺藜。中冓(ɡòu):宫中淫乱之事。襄:除掉。读:说。

君子偕老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译文”你是君子身边人,满头珠光宝气生。雍容自得好举止,如山如河不可侵,华服鲜艳正舍身。可叹没有好品德,只靠华贵怎能行?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扬且之皙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译文”锦衣彩纹艳如花,绣上山鸡似云霞。黑发如盖已风流,不屑假发戴上头。双耳坠子尽珠玉,象牙劈为别发针,前额白皙确动人。怎似神女从天降?莫非天仙下凡尘?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缔,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译文”艳丽服装美如花,一层外衣值百千。细葛绉纱内里穿,添上夏日白内衫。双眸清秀眉飞扬,额角方广容颜靓。世间此女真难寻,倾国倾城美娇娘!

副:覆,又称步摇,一种头饰。笄(jī):簪。珈(jiā):饰玉。委委佗佗(tuó):形容走路姿态之美。象服:古代贵妇所穿礼服,绘有图形彩饰。宜:舍身。玼(cǐ):花纹绚丽。下文“瑳(cuō)”意同。翟(dí):山鸡。鬒(zhǎn):密而长的黑发。髢(dí):假发。瑱(zhèn):耳坠。揥(tì):剔发针。扬,额角。皙:白嫩光泽。展、绉(chī)、绁袢(xiè bàn):分指上衣,中衣,内衣。展:即“亶”,诚然,真正的。

桑中

爰采唐矣?沫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译文”菟丝子啊哪里采?长在沫乡城邑边。心中想谁又爱谁?有个女子客貌美。桑林深处她等我,邀我同到城楼旁,淇水之滨送我还。

爰采麦矣?沫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译文”麦穗子啊哪里采?长在沫乡城邑北。心中想谁又爱谁?有个女子容貌美。桑林深处她等我,邀我同到城楼旁,淇水之滨送我还。

爰采葑矣?沫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译文”蔓菁菜啊哪里采?长在沫乡城邑东。心中想谁又爱谁?有个女子容貌美。桑林深处她等我,邀我同到城楼旁,淇水之滨送我还。

爰:何,何地。唐:菟丝子,药草。美孟姜、美孟弋、美孟庸:乃指同一美女。此行文以避重复。

鹑之奔奔

鹑之奔奔,鹊之彊彊。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译文”鹌鹑家居常匹配,喜鹊双飞紧追随。人君不端无德行,何必称他为兄台?

鹊之疆疆,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译文”喜鹊家居常匹配,鹌鹑双飞紧追随。女人不贞无德行,何必视她为知音?

据考此诗为讽刺卫国宣姜与公子顽偷情而作。奔奔、彊彊(jiānɡ):言鸟儿居则成双、飞则相随状。无良:品行不良。君:小君,此处指国君夫人。

定之方中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

“译文”营星已在天正中,正是吉时建楚宫。测量方位凭日影,风水宝地属楚室。先种榛树和栗树,再种梓漆和梧桐,琴瑟需用好树种。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焉允臧。

“译文”登上漕邑旧城墟,遥遥相望楚城处。先看楚城和堂邑,大山高丘观仔细。下山喜观桑林密,卦辞说得真吉利,正是虎踞龙盘地。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牝三千。

“译文”及时春雨细飘零,管车官吏传命令。天气晴了把车驾,文公要到桑田里。忠心耿耿是仁君,为民深谋更远虑,且养马儿三千匹。

定:营室星。古时建城观星象,此星谓定星。揆(kuì):测度。虚:同“墟”。允:诚然。臧:好。星(qínɡ):睛。说(shuì):止,到。匪:通“彼”。(lái):高七尺以上的马。牝(pìn):母马。

蠛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译文”彩虹一道在东边,无人敢指和轻言。年轻女子要出走,父母兄弟相去远。

朝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译文”彩虹一道在西边,大雨下了好半天。年轻女子要出走,父母兄弟此后见。

乃如之人也,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译文”匆匆找我情郎去,只想结成好姻缘。女大当嫁无信务,父母做主不情愿。

蝃(dì dōnɡ):虹。(jì):云。崇朝:终朝,一上午。也指整天。如:去,到。信:贞洁信条。

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译文”老鼠尚有皮,人却没威仪。人若无威仪,为何不去死?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译文”老鼠尚有牙,人品反低下。人品若低下,不死还等啥?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译文”老鼠尚有体,人却不讲礼。人若不讲礼,不死有何益?

相鼠:老鼠中的一个种类。一说,相就是看。止:通“耻”。遄(chuán):速。

干旄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丝纰之,良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

“译文”高高飘荡旄牛旗,仪仗来到浚城郊。雪白丝绳镶旗边,骏马四匹向前奔。美丽动人好姑娘,你要什么送给你?

孑孑干,在浚之都。素丝组之,良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

“译文”高高飘荡鸟隼旗,仪仗来到浚城头。雪白丝绳镶旗边,骏马五匹向前奔。美丽动人好姑娘,你要什么赠予你?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丝祝之,良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译文”高高飘荡羽毛旗,仪仗来到浚城里。雪白丝绳镶旗边,骏马六匹向前奔。美丽动人好姑娘,你要什么聘娶你?

孑孑(jié):高扬貌。纰(pí):镶饰旗帜的边缘。畀(bì):给予。祝:编织。告:请,求。

载驰

载驰载驱,归唁卫侯。驱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涉,我心则忧。

“译文”我欲驱马走,回国吊卫侯。策马路迢迢,才到漕城头。大夫跋涉来,命返心忧忧。

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视尔不臧,我思不远。既不我嘉,不能旋济。视尔不臧,我思不閟。

“译文”你们怠慢我,使我难回国。你们很不善,让我思不断。你们怠慢我,阻我回济水。你们很不好,让我思难了。

陟彼阿丘,言采其虻。女子善怀,亦各有行。许人尤之,众穉且狂。

“译文”登上一高丘,贝母在山头。女子爱思乡,理由各正当。许国人怨我,他们实轻狂。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控于大邦,谁因谁极?大夫君子,无我有尤。百尔所思,不如我所之。

“译文”我行田野上,麦苗肥且壮。我想求大国,何人能相帮?许国众大人,不要把我怨。思国千百遍,归国难如愿。

这是许穆夫人写的诗。她本是卫国之女,远嫁许国穆公。因故国多灾多难,她想回国挽救危局,却遭到许国贵族的反对,她极度悲伤,无限惆怅。载:犹“乃”。发语词。嘉:好。不远:不离。济:济河。不閟(bì):不止。虻(ménɡ):贝母草。行:理由,缘由。尤:指责,埋怨。穉:同“稚”,幼稚。芃(pénɡ)芃:草木茂盛貌。因:依托。极: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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