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贤楼作为南岸最大的客栈,出入的是三教九流之辈,虽人多口杂,不过却是一个收集信息的好地方。你要是想听江湖趣事,能人异士,甚至是政治变更,只需来到这聚贤楼,点上一杯茶,坐上一上午,自然什么都听到了。
这时,聚贤楼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只听其中一人道:“你们听说了吗?琼羽阁失窃了,被盗的是天空之眼。”
“可不是,我也听说了,你说是谁这么多大的胆子,连梁王府的东西也敢偷。”
自打花七彩夜行琼羽阁以来,这宝玉失窃一事变成了南岸居民,酒后饭谈必论之事。
“我听说,盗这宝玉的人是那南海的黑风斩五爷,人称“千面幻手”,那可是贼祖宗,是天下第一小偷。”
“啊呸,什么小偷,是天下第一侠盗。”
“你们知道什么,南海距离我们十万八千里,五爷怎么会到这南岸,我听到的消息是啊。”这人说到此时,压低了声音,向四周看了看,接着又道:“这世间诸侯,有二雄五霸,这梁王欲与其中的霸主结为亲家,这花家的主子当然不高兴了,所以就盗了这宝玉,目的就是维护自己的地位。”
“嘘,嘘,嘘!你小声点,被官府的人听到了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此时拐角处坐了三个人,听着众人的讨论也不搭话,相视一眼,脸上的笑意不言而喻。这三人便是慕容姐弟与花七彩。
只见慕容颜将目光从几人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花七彩,“五弟,你这招引火烧豫汉可真是好的,这花梁两家即使不真的打起来,想必也有一番暗斗。”
花七彩拿起茶壶,为慕容颜,慕容明各自添了一杯茶,又为自己盏上,笑道:“自从花家自封皇帝以来,他们的暗斗还少吗?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梁王府摸不清虚实罢了。”
当时花七彩盗了“天空之眼”,在墙上刻画了几个字“南海黑风斩花七彩取之”,然后又让人在江湖上传播是豫汉的花家不想梁王势力增大才盗了此物,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自己才好在这南岸浑水摸鱼。
慕容颜看着花七彩悠闲的样子,摇了摇头,自己的脑袋瓜子算是跟不上五弟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他怎么说,自己怎么做便是,自是不会错的。
慕容颜尚且糊涂,更不要说慕容明了,他一脸愁容的看着两人:“三哥,五哥,我还是没弄懂,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做啊。”
花七彩笑而不语,抿了一口茶,抬头看向窗外,道了一句:“明个是五月初八。”然后也不理睬二人,站起身来上了楼。
……。。
永州,青龙堂中,一片烛海燃得簌簌作响,方雄坐在正堂之上,闭目养神,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苍老。
他本有一子,奈何却无故失踪,如今膝下只有两个孙女儿,大孙女方怡资质平平,只能交给她打理一些家中琐事,二孙女方明倒是熟读兵书,善用王道,能够察言观色,揣摩人心。
这时,方明从门外走了进来,方雄也不睁眼,只问了一句:“你对这次梁王府失窃怎么看。”
方雄时常会问方明这些问题,或是询问,或是考验,方明听他这么一问,皱起了鼻头,她生性恬淡,无心政治,更无心与大好江山,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无心而用,只盼有一天能寻得一良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云野鹤,好不自得。但是她深知爷爷对她寄予厚望,又不忍伤他,内心一叹,只好道:“只怕五爷真的来了。”
方雄猛然睁开双眼,道:“他当真要来插一脚,难道就不能是豫汉的花家所为?”
方明摇了摇头:“这花五爷行事诡异,我想此事定是他所为,不会有错的。”
其实,方明心中也没有底,只是不知为何,她真的希望是花七彩所为。自打三年前黑风斩这个名字传入她的耳朵之后,她最关注的便是这五爷花七彩了,她自认为自己能够揣摩天下人的心,奈何却永远摸不清花七彩,所谓神秘就意味着好奇,她一直想知道,这样一个能够把众人玩于股掌之上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她不止一直在梦中见到花七彩,不过却永远看不清他的脸,这次听说梁王府失窃一案可能跟他有关,心里面却莫名的想着是他,一定是他,但是却又异常的害怕是他,心道:“如若真的是他,那么他真的要来这天阳插上一脚,爷爷会是他的对手吗?”
“哎。”方雄摆了摆手,“算了不去管他了,只是可惜了那块宝玉。”方雄抬头看了一眼方明,面带笑意,道:“明儿,那块玉可是姓梁的那小子打算用来讨好你的啊。”
方明则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爷爷,那不过是民间的说法而已,梁王与樱花道组一直要好,只怕这块玉是送给樱花子的,而不是给孙女儿的,而且就算是给我,梁子弟,他”说道这,方明摇了摇头,显然是对梁子弟丝毫看不上眼,“一个纨绔罢了,不足为虑。”
方明甩了甩头,也不去想这些了,看着方雄,又道了一句:“爷爷,明儿是五月初八。”
方雄长嗯一声,道:“明天是你母亲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去清平湖拜祭她,爷爷自然不会阻拦你,带上青儿,也好有个照应。”
“是,爷爷。”方明回应了一声,施了一礼,躬身退了出来。
…。
清平湖,位于南岸郊区,湖畔一排柳树,倒映湖中,湖水倒显得一片绿意盎然,忽然湖面传来一阵琴音,又是一阵歌声,琴音跌宕,歌声起伏,琴歌浑杂,宛如天上而来,寻着声音而去,只见湖中有一片小舟,舟头坐着一青衣罗衫的女子,正在低头抚琴,旁边站着一个红衣女孩,提着一壶酒,只听这女子唱到:“拔剑四起挽黄沙,清袖罗衫抚朱华,怎奈黄沙乱溅迷人眼,朱华落地碎年华,谁的笑,倾了人心,谁的泪,又覆了天下。”
待女子抚琴歌声毕后,岸边又传来一阵掌声,接着有人道:“好琴,好歌。”声音停顿了一会,又道:“更是好人儿啊。”
只见,岸边站有有蓝袍男子,手拿折扇,腰前挂着一块淡蓝色的玉佩,此人正是花七彩,而那舟中之人正是青龙堂小姐方明。
花七彩来到这南岸之后就一直想着如何能有一片立足之地,南岸地处三界势力交错之地,鱼龙混杂,而梁府与樱花道组向来交好,自己想来想去,唯有从这青龙堂下手,也许是命中注定,自己又偏偏打听到这五月初八是青龙堂少夫人的忌日,方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这里拜祭,于是今早花七彩起了一个大早,也没有叫慕容颜和慕容明,孤身一人便到了这清平湖。
“先生,我家小姐请你上船一叙。”那名红衣女子站在船头喊道,“船家把船划过去。”
花七彩听得方明邀他上船,嘴角一笑,也不等船家将船划过来,收起折扇,身子一跃,脚尖点了两下湖面,便飞身上了船。
方明心中虽感诧异,不过却没有表现到脸上,手一挥,示意丫鬟先行下去,然后示意花七彩坐下,为他斟了一杯酒,道了一句:“先生好身手。刚刚先生大喊好,难道先生懂琴?”
“不懂,爱听。”花七彩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大喝一声:“好酒。”
“哦,先生懂酒?”
“不懂,爱喝。”
方明嗤笑一声,又弹起了这首曲子,眼角中还散发着些许泪光。曲毕,方明道:“这首曲子乃是我朝花凤天元帅和他的妻子颜月儿一起谱写,曲意盎然,颇为动情,他二人感情深厚,最后死在一起,想必也是快乐的吧。”说罢,方明抬起了头,似乎对这样的情景很是向往。
“花凤天。”花七彩轻轻自喃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不过一晃而逝。“据我所知,世人谈起花凤天的时候,都会加上前朝二字,而姑娘直接说“我朝”,不怕那花家的皇帝找你麻烦吗?”
方明轻笑一声,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他那个皇帝,不作数的,天下没几人认。只可惜了花凤天啊,花凤天足智多谋,当年先皇斩诸侯太过迅速,导致根基不稳,花凤天深知这个道理,于是做了摄政王,就是希望慢慢让这些诸侯消散,然后一举霸了这皇帝之位,只可惜她那母亲和侄子,鼠目寸光之辈啊。”
方明说得有些悲伤,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花七彩,“不知先生打何处来。”
“打来处来。”
“又打何处去?”
“打去处去。”
方明站起身来,施了一礼,道:“是小女儿唐突了,先生莫怪。”
花七彩笑而不语,只是喝着酒,看着周围的一番景色。
“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花七彩道:“我姓花,单名一个五字。”
“花五。”低喃一声,然后猛然抬头看向花七彩,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花五,五爷!”方明失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