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得林冰吟要离宫去见闵天澈,笑着打趣道:“怎么,才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了?”
林冰吟红着脸道:“不是。”
“哀家也是过来人了,什么不清楚?你们两个感情好,哀家看着也是开心的。罢罢罢,你就去吧,宫里呢,哀家会帮你看着的。”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太后。”
出得宫来,晴儿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太后你已经有了?”
林冰吟淡淡一笑:“我希望第一个知道的是他的父亲。”
马车在官道上平稳地行驶着。奇怪的是,已经一整天了,却并没有看到大军走过的痕迹。依萍转了转眼珠,拿起一只帕子替林冰吟擦拭着鬓边的汗珠,一边轻言细语着:“娘娘,我看这事有点不对。”
“你也觉出来了是吗?”依萍默默点了点头。林冰吟想了想,忽然叫道,“停车!”
晴儿奇怪地问道:“有什么不对?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就因为看不到才不正常。”林冰吟慢慢地说道:“五十万大军,行进之处需要吃喝拉撒,路面绝不可能这么干净。何况,我们走了这么久,竟连一个掉队的也没见到。这只说明了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走这条路。”
“怎么可能?”晴儿叫道,“到东海只有这一条道啊!”
“如果他们不去东海呢?”林冰吟问道。
“那皇上会去哪里?”晴儿问道,“就算是故布迷阵,他也没必要欺骗小姐你呀!”
“你说的不错,他实在没有必要瞒我的,除了……”林冰吟的目光和晴儿碰撞在了一起。晴儿忽道:“皇上此次出征,没有叫上萧将军,也没有让小姐相陪。”
林冰吟的心头只觉一阵发慌,强自镇定道,“不会的,萧家并没有得罪过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晴儿静静道:“就算是得罪了,皇上会让小姐知道吗?”
林冰吟苦笑道:“的确不会。”她猛地咬住了嘴唇:“我们也不必乱猜,去青云山也只有一条路,看看便知。”看了一眼蒙蒙的天色:“连夜赶路,不必休息。”
依萍急道:“娘娘还要前行?小心动了胎气。”
林冰吟却只是看了她一眼:“我心中有数。”
依萍不敢再劝,只是一个劲地向晴儿使眼色。晴儿劝道:“小姐,到青云山还有几天的路程呢,也不急在这一时,还是明早再赶路吧。”
“晴儿你不知道,”林冰吟缓缓摇头,“皇上此去必是奇袭,而我们走错了路,如要追上并不容易,晚了,我怕会抱憾终身!”
“小姐!”晴儿轻叹道,“难道时至今日,你仍然忘不了他吗?”
林冰吟转脸望着暮色四合的地平线,缓缓闭上了眼,再不发一言。
牛皮大帐内,闵天澈部署完作战方略,挥手让众将退下。白如枫犹豫着走到帐边,终于还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皇上,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怎么,你在质疑朕?”闵天澈目光炯炯。
“当然不是。”白如枫急忙道,“只是臣始终觉得,这事不该对宸妃娘娘隐瞒。”
闵天澈默了默:“那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对她开这个口呢?”
“不必再想了。”林冰吟冷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闵天澈吃惊地抬起了头:“吟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不想见到我,是吗?你用了这么多心机,这么多手段,都是为了避开我是吗?”林冰吟缓缓摇着头,“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吟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闵天澈急忙分辩着。
“为了我?”林冰吟冷笑,“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可要害朕的也是他!”闵天澈提高了嗓音。
林冰吟一怔,低了声音:“你都知道了?”
“是,朕都知道了,可是朕也不至于为了这个出兵!”他扫了一眼白如枫,白如枫早就如坐针毡,急忙顺势告退。闵天澈这才接着道:“他和朕之间的私人恩怨,朕可以放在一边,可是这些,朕想问你,有哪个君王能够容忍?!”他顺手从桌案上拿起一堆奏折,啪地扔在了林冰吟的面前。林冰吟拿起一本翻看,却是状告萧云轩把持漕运;再翻起一本,却又是状告萧云轩贩卖私盐;接下来一本,却是私铸铜钱。她越看越是心惊,手也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耳边是闵天澈激动的语声:“漕运,盐政,铜钱,这都是国家的命脉,不容有失,他这么做,是想做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吟儿,不是朕容不得他,而是——他根本容不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