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挑浅抹,瑶琴铮然有声。战鼓声适时响起,“咚,咚”,指尖划过,是金戈铁马的豪迈,是马踏山河的雄浑,催人奋进: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裕王早已停止了吹奏,呆呆地看着林冰吟。多么熟悉的琴声,多少个无梦的夜晚,让他魂牵梦萦。可是,那犹如仙籁般的声音,和面前的他,却怎么也对不上。他,会是她吗?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裕王用力地摇着头,要把这想法从脑中赶走。
楚云秀琴声忽地大乱,“铮”的一声,琴弦已然崩断。魏百龄变了颜色,看着楚云秀,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没想到,裕王的军中竟然有如此精通音律之人,连你也甘拜下风。”
楚云秀呆愣了半晌,忽然叫道:“是她,一定是她!几年不见,想不到,她的琴艺竟然又有了如斯进境。”
“你说的是谁?莫非——是故人?”魏百龄试探地问道。
“故人,当然是故人。”楚云秀放声大笑,眼神却冷冽如冰,“为什么,你总是要和我作对?”她一把将琴推倒在了地上,“上次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林冰吟,难道——你真的是我的克星?”
“林冰吟?萧家三夫人林冰吟?”魏百龄追问着,“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萧家也加入了反对王爷的大军?”他的眉头仅仅皱起:“这可就麻烦了。”
“萧家和王爷签订过互不侵犯条约,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应该还不至于出尔反尔。”楚云秀道,“而且,林冰吟早已离开了萧家,应该和他们无关。不过她在这里,始终是一件麻烦事。”
“照理来说,不可能啊!并没有消息说裕王携带女眷,她一介弱女子,如何能藏身于十万大军之中?!”
“但是这琴声——除了她,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
但,已经不需要他们再想了。李豫趁士气高涨,组织起人马,提前打响了攻城的战役。“咚,咚咚”,粗大的檑木一下下地撞向了城门。城楼之上,箭如雨下,但根本挡不住齐军攻城的步伐。“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咚,咚”,一人倒下了,立刻补上一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热血洒尽,为的只是家中妻儿老小的平安,为的只是胸中的满腔壮志。
“咚”,城门已破,大军如潮水涌进。魏百龄与楚云秀各自跳上了一匹马,落荒而逃。一直跑出了十余里地,二人方勒马回望。城楼上,火光熊熊,人影瞳瞳。魏百龄眼睛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李豫,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