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容钥才轻叹道:“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只是,如果正身回来了,你该怎么办?”
云歌低下了头,轻抚着自己的小腹:“鸠占鹊巢,雀来了,鸠总是要离开的。不过,我已经有了他,她若是回来,他根本就不会再要他了,不是吗?只要我们母子可以在一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真的是这样吗?容钥凝视着云歌:她究竟是真的可怜,还是又是一个小桃红?
“我真的很想知道,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可以让他如此念念不忘?”云歌的话语打断了容钥的思绪。
容钥收回了目光:“她不是雀,她是一只凤凰。凤凰展翅,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如果你有机会见到她,你就会明白了。”她微微一笑:“不过我想,你并不希望会有这样的机会。”
云歌低下了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谁也看不清楚,她的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天晚了,我该回去了。”容钥站起了身,“你——早点安歇吧。”
夜,依旧很凉很凉。同样的月,照着各怀心思的人们。林冰吟再无睡意,走出了帐门,大口地呼吸着冰凉却新鲜的空气。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林冰吟转头一看,裕王一袭白衣,负手站立在她的面前。
林冰吟笑道:“王爷不也一样?”
“你不会是又溜出来洗澡吧?”裕王打趣着。
“那王爷呢?”林冰吟不甘示弱,“难道又有人惹王爷不快?”
“今天,是母妃的生辰。”裕王轻道,“往年,每到这一天,我就会带上王妃和鲁元一起去给母妃拜寿,有时候父王也会在。我吹箫,鲁元弹琴,王妃起舞,这一天,是母妃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只有在这一天,她才是主角。”
林冰吟静静听着,不知该如何接口。
“沧海桑田,谁也料不到,一年的变化会有这么大。一年前,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血洒疆场;一年前,我也没有想到过,万里江山,会一夜之间分崩离析。母妃和妹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你应该感到庆幸。”林冰吟走到他的身边,和他并肩而立,“城破之日,我也在。”
“哦?”裕王急切地看着她,“我所得到的消息,全都是支离破碎的。没有人能说得清,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他们……”
“他们都死了,死在了西康人的屠刀之下。”林冰吟淡淡说道,“你的兄弟之中,只剩下了太子,不过,他也已经疯了。”
裕王全身发冷,真的,竟然都是真的!十二个皇子,只有他一人,可以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他困难地开口:“那,母妃和妹妹……”
“王爷,你该明白,我只是一介草民。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京城,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间地狱。京城的百姓,无不盼望着大齐的军队能够到来,解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又何尝不想?”裕王苦笑道,“那里,也同样有我的父母亲人。只是,耶律烈胁天子以令诸侯,王康他们不愿背负弑君的罪名,我又如何能背得起?弑君,弑父,无论是哪一条,都可以陷我于万劫不复之地。”
“那,京城的百姓怎么办?就因为你们所谓的君臣之道,父子之礼,他们就该承受如此的痛楚吗?”
“三纲五常,乃是治国之本。”裕王不欲在此问题上过多纠缠,“况且现在钱沣猖狂,不先灭了此贼,又谈何收复京师?”说到此处,他的心头升起了一丝疑虑,“西康人把守甚严,你又是怎么逃离京师的?”
“王爷难道不信我?”林冰吟迎上了他的目光,清澈而坦荡。
“不是。”裕王抱歉地笑了笑,移开了目光,“不知为何,本王总觉得和你特别投缘,今日之事……”
“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林冰吟快快地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