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已经晚了。城门左侧,黑盔,黑甲,黑马,如黑云卷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钱起。石元脸色铁青,提起枪便冲了下去,带着士兵们冲出城门,与钱起的军队展开了肉搏。
杀,杀,杀,石元已记不清,自己杀死了多少人,他似乎变成了一具杀人的机器,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够洗去他内心深处的悔恨。他的衣衫早已染红,一道长长的伤痕从眼角直拉至下巴,看上去触目惊心。身上,更是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
杀着杀着,身边的人忽然少了起来。石元一刀挥出,却被隔空架住。一人低喝道:“石将军,住手!”
石元定睛看时,周公慈正端坐马上。他心中一酸,跪倒在了地上,对着满是鲜血的脸上左右开弓:“将军,我没用,我把采石矶丢了,我——我没脸见你啊!”
“不,我们没有丢。”周公慈的脸色依然蜡黄,但眼中却闪耀着光彩,“我们保住了采石矶。”
“真的?”见周公慈肯定地点头,他心中一宽,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
原来,李豫见劝服不了裕王,于是修书一封,详细写明情况,派人快马加鞭,送至了周公慈处。周公慈一见之下不由大惊,顾不得身体虚弱,急忙点起兵马,昼夜兼程,赶到了采石矶,埋伏在了城外。见钱起与石元厮杀正酣,周公慈带军冲出,将钱起军队截为两段。钱起不妨后路被截,大骇之下,带军退出。采石矶终于得保。
但,代价也是巨大的。莱阳和凤阳的百姓在半路遭到了截杀,几乎无人生还。负责护送的官兵也被屠杀殆尽。采石矶的城门外,鲜血汇成了小溪流向了淮河,将河面染成了红色。
裕王走在萧瑟的战场上,心情沉重。原本是希望能够挽救那些无辜的百姓,可没想到,却使得更多的人丢失了性命。李豫陪在一旁,地上没来的及运走的尸体让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半晌,他才幽幽说道:“这,就是战争。”
裕王脸色一僵,顿住了脚步。李豫并不理会,背负着双手,自顾自地向前走着。裕王咬了咬牙,冲着他的背后说道:“本王答应,以后必定都听先生的。”李豫笑了笑,并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