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而立，在远离故乡的翔山脚下某军工厂，两颗真诚的心结合了。于是，我拥有了一个温馨幸福的小窝儿。窝内陈设简单，却收拾的窗明几净，终日洋溢着和谐温暖的气氛。
来年，我们的宝贝儿子降生了，小窝儿变得越发生气勃勃。小家伙儿的举手投足，都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乐趣。交流和成长的每一个新征兆都叫人那样惊喜。小天使躺在临窗的小床上，用小手贪婪地把阳光搂进自己怀里。他在飞长！
刚会踉跄地走就想跑，长到两三岁就甩出一连串的问题：“我是从哪儿生出来的？”“地球是种了一粒什么种子长成的？它会死吗？”这个小机灵，我和丈夫把他抱起来举过头顶，逗乐了孩子，全家笑成一团儿。
军工厂住房不算紧张，有了孩子，我的小窝儿曾调整过两次。一次比一次宽敞，但我仍习惯叫它小窝儿。它挪到哪儿，哪儿就变得干净整洁有条理。充满和谐，充满温馨，充满活力。在小窝儿里，我感到异常的幸福、欢乐、自由！天真可爱聪明的儿子，乐观开朗豁达的丈夫。这是我的世界，我的乐园，我的港湾……
一九八七年，因照顾年迈多病的婆婆，我们调回北京。从宽敞的楼房一下子搬进大杂院儿的小平房，好憋屈！抬头看，房顶挂着蜘蛛网，木格窗子糊着厚厚的窗户纸。低头瞧，碎砖地坑坑洼洼。我皱皱眉头，心中突然有种“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屋里的世界很无柰”的感觉。京城地盘之大，如同欧洲一小国家，京城高楼之多，赛似天上无数繁星，但这寒酸的小屋，将成为我的栖身之地。我和丈夫相对望望，不约而同卷起了袖管儿。打扫，粉刷，买水泥抹地面，更换玻璃窗户……小窝儿变了，变得干净整洁，阳光挤进一屋子。我和丈夫累得腰酸腿疼，可心里舒坦！相对一笑，赶走了疲劳。
小窝儿是小了些，但收拾得干净，布置得温馨。洁白的墙壁上悬挂一幅公爹为我们画的国画，笔墨苍劲有力，栩栩如生。书柜上放盆万年青，四季翠绿，给小窝儿平添许多生气。书柜划分三大块儿，一块是我的文学天地，一块是丈夫的电子世界，一块是儿子的童话世界。小窝儿对我有一种神秘的魅力和诱惑。
傍晚，我和丈夫下班归来，与放学的儿子在小窝儿里“会师”了。一天不见，笑声侃声能把小窝儿抬起来：“爸妈，我数学又得了100分！”“好样的。”丈夫抱起儿子在小窝儿里旋转：“可别翘尾巴呦！”“知道。”他把小手伸进爸爸衣领，笑声溢满房间。
扎上围裙，我和丈夫演奏起锅碗瓢盆交响曲，分工合作，配合默契。手忙嘴也忙，一天的见闻，单位里的事聊个没完。这里没有虚伪，坦诚溢满小灶间。这里没有奉承，有的是逆耳忠言。日复一日，一件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桩桩是是非非，都在这里侃出了子丑寅卯。
晚饭后收拾利索，儿子趴在缝纫机上做功课。丈夫在小桌上帮街坊四邻，单位同事修理家电。他业余爱好这个，人又随和热情，大家都愿意找他帮忙。我或看书或写点东西，累了揉揉眼睛，伸个懒腰，微笑着环视小屋，心中有说不出的惬意。生活不富足，也时时有烦恼，但我是满足的，充实的。我小小的陋室，也为我展开了一个无限广阔，绚丽多姿的世界！
我爱我的小窝儿，我爱这里的柴米油盐，盆盆罐罐。我爱丈夫亲手做的书桌书柜和音响，我爱窗台上几盆绿透了的小生命……我爱这里的一切。
我的小窝是有灵魂的，它给予我力量和信心，它时时温暖着我的心。我生命的小舟在这里得到歇息，修整，重又荡起双桨，扬帆起航。
1995年7期《婚姻与家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