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伊德的学说从问世之初起就一直有着广泛的争议,即便是在中国也不例外。但正是在旷日持久的褒贬声中,他却成了本世纪最具国际影响的人物之一。
草地上,一群穿着鲜艳的小孩在奔跑,弗洛伊德和玛莎仰着头坐在那儿,让和煦的阳光照在脸上,感受着维也纳整整一个严冬都翘首以待的春天的温暖。
他伸出一只胳膊,手心朝上。玛莎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中,放得很轻。他觉得玛莎的手有些凉,很平静,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他紧紧地握住了这只手,感到她的皮肤又细嫩又滑润。玛莎·伯奈斯第一次面对面地端详起他来。她和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是不到两个月前才相识的。
他高高的额头,鼻子高傲地斜挺在两眼之间,显得刚劲有力;细细的络腮胡子,一头黑发浓密而富有光泽,在前额斜斜披向右耳;而这张英俊的脸上最迷人的却是一对又大又黑的炯炯有神的眼睛,眼神中偶尔还流露出淡淡的忧郁。
26岁的西格蒙德此时的心中正是优喜参半。他认识她的时间虽短,但却已经深深地迷上了她。虽说他去年已从维也纳大学医学院毕业,获得了医学博士学位,但他现在不过只是著名生理学家布吕克教授的示范实验员,根本没有经济能力谈到婚娶之事。
弗洛伊德1856年出生于奥地利弗赖堡(今捷克斯洛伐克摩拉维亚普利堡(Pribor)。父亲叫雅各布·弗洛伊德,是个犹太羊毛商人。他小时叫西吉斯蒙(Sigismund),系犹太人对所罗门(Solomon)王的崇拜而演化出的姓氏。直到17岁时他才把姓改为西格蒙德(Sigmund)。三岁时,全家迁居维也纳。在家里,他深深地爱着他的母亲阿玛莉·弗洛伊德。母亲爱大儿子爱得有点过分了,也不是什么秘密,正如66岁的雅各布·弗洛伊德爱妻子仍爱得过火一样,爱使这个贫困拮据的家庭充满了温馨与欢乐,为了玛莎与家庭,弗洛伊德宣布了他决定开业行医。接着,他就与玛莎偷偷订了婚,玛莎答应等他事业起步以后再结婚。
为了将来独立开业行医,从这时到1885年这三年时间,弗洛伊德在维也纳综合医院工作,进一步研究脑解剖学和病理学,发表了一系列有关神经解剖与生理的论文。在这期间,为了获得广泛的临床经验,他先后在外科、内科、小儿科、眼科、皮肤科、性病科、耳鼻喉科等部门工作。
在订婚后的这几年,弗洛伊德是一个狂热、多情,并且非常嫉妒的情人。弗洛伊德有着强烈的愿望,一心想完全控制玛莎,自然,这种愿望也包含着强烈的嫉妒,除了自己之外,他对玛莎可能感兴趣和有感情的任何人都心怀怨恨。例如玛莎的一个表兄,麦克斯·梅叶尔,曾经是她第一偏爱的人。有一段时间,弗洛伊德不准玛莎称呼他为麦克斯,只能叫他梅叶尔先生。弗洛伊德还谈及另一个曾和玛莎恋爱过的年轻人,他写道:“当我回想起你给弗利泽的信和我们在卡伦堡的日子,我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如果我有力量摧毁整个世界,包括你我在内,让一切从新开始——即便是冒不再产生玛莎和我自己的危险——我也将毫不犹豫地这样做。”好在弗洛伊德的这种性格,时间一长,玛莎也就习惯了,接受了。
就在1885年1月21日,西格蒙德向维也纳大学递交了神经病专业讲师的求职信。布吕克教授仔细地审阅了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写的组织学论文,如《八月鳝的脊神经后根》等论文,便写了热情洋溢的推荐书,诺特纳格耳教授、迈内特教授等也都联合签了名。6月20日,弗洛伊德以十九比三的选票获得了讲师职称,同时又以十三比九的优势赢得了一笔去法国巴黎的出国讲学金。
他踌躇满志地告诉朋友:“现在我可以去巴黎了,我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学者,带着巨大的荣誉回到维也纳,然后我就可以和玛莎结婚了,我将治好所有的不治之症。”
1885年10月的第一个星期,他来到了巴黎。他意识到这笔出国讲学金是表彰成绩优异的奖励,又是任何一个穷人都负担不起的一笔可观的费用。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笔钱是很不够的,尤其是他还要花钱去跟夏科教授学习。
在实验室里,他发现解剖研究很难开展,尽管著名的组织学家路易·兰维尔博士很喜欢他,常常夸奖他的工作。他的獐、脑切片儿童实验也毫无进展,也许是由于他的想象力完全被夏科占据了。在萨尔拜特利尔医院,夏科对男性癔病的示范讲解最使他着迷。这位教授不仅在神经病学和男性癔病方面对他一手栽培,而且还热心地纠正他的法语,允许他对病房里引起他兴趣的病例进行临床研究。
为了继续学习下去,他为夏科把书稿译成德文。这样,既获得了报酬,更得到了夏科的帮助,他研究精神病时,对癔病的治疗和催眠疗法发生了兴趣。就要离开巴黎了,现在应该坚定地面对未来。再过两个月他就年满30,当然是该结束学生生涯的年龄了。
他在巴黎这6个月工作努力,赢得了医院全体医务人员的友谊,译完了夏科的一大半讲稿。他还写了几篇有水平的论文,并获得夏科的同意,去进行也许具有开拓性价值的独创研究。同样重要的是,他已经训练有素,能与中欧任何一位年轻的神经病学家媲美。
他在车窗玻璃上看到自己脸上浮着微笑,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渴望着美好的生活和爱情,等待着自己面临的工作。当然会遇到青年医生开业之初通常要遇到的苦恼,但他觉得没有什么难以克服的障碍。他已经涉过沼泽,登上了一块高地,从这里能清楚地展望自己的生活前景。他感到浑身是劲。
而立之年,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