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性子再温润平和的男人,在床上也可能化身为狼。
第二天中午我睡醒的时候,只觉得腰酸背痛,全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将我整个圈在怀里,睡得安然。
我身上不舒服,想起床去洗洗,推了推他,宋子期这才打了个哈欠醒过来,撑起头看我,眯着眼睛似笑非笑。
昨日的阴霾与苦闷仿佛只是一瞬间破壳而出的软弱,风雨过后,眉眼清澈温暖,恣意慵懒的帅哥又回来了。
我欣慰地笑,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宋子期嘛……但是被他炽热的视线注视得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别过脑袋望天,支吾道:“那个,我先去洗个澡。”
“嗯,不急,等下我抱你去。”他坐起来,揉了揉头发。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了!”我赶忙落跑,还没翻身下床就听他云淡风轻地在身后道了句,“哦?自己能走路?”
果不其然,刚迈一步,就被下体穿来的撕裂般的刺痛打败了,尴尬地蹭回了床上,幽幽躺了回去。
罪魁祸首笑得更开心了,伸手去拿衣服。
我这才想起来,好像昨天在他的衣服里看到一个小纸条,推推他让他看纸条上写了什么。
我俩的各种衣服都乱七八糟地掉在地上,纸条也夹杂其中,宋子期翻了半天才翻到,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蹙起了眉。
“说什么?”我好奇地凑过去问。
“没什么。”他竟然避而不答,只是走远几步,拉开书桌的抽屉把纸条放了进去。
我看着他关上抽屉,心下起疑,没什么干嘛要收好,丢了不就完了?
说来他似乎自己并不知道有这个纸条,而这件衣服是他昨晚回来后洗完澡才换上的。也就是说,在他穿着这件衣服的期间,能碰到衣服的人只有四个——他自己、我、亚美和安嘉宁。
不是我们俩,亚美好像也没有离他那么近的契机。
那么放纸条的人只可能是安嘉宁。
想起昨天安嘉宁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的那个画面。那时候从我的角度只看得到安嘉宁的后背,根本看不到宋子期的脖颈部分,倒是个做小动作的好时机。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纸条上又到底写了什么呢?
总不能是他说了那些难听的话还不够,还要另外写点字来羞辱宋子期吧。
不像他的作风啊。
冷静下来后,再仔细想想,昨天那些事,从头到尾都不像他的所作所为不是吗?
我咬着手指头琢磨,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点被我遗漏了,才没法把整个事情合情合理地串联起来。
宋子期和安嘉宁之间,会不会还有我不知道的另一层关系?
宋子期请了一天假,不让我辛苦,自己忙里忙外地,收拾完房间又开始做饭。
我在沙发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偷偷瞄他,心情复杂。
这家伙,该不会该做的都做了,还有什么瞒着我吧?
眼珠一转,突然有了主意,趁他做饭时蹭到门外,坐在草坪中的藤椅上,给杨洁打了电话。
许久没联系,杨洁看起来瘦了很多,昔日丰满圆润的面颊显出棱角,眼眶画了浓重的眼线也隐隐透出乌黑,一张口就抱怨了两句工作辛苦,羡慕地感慨,“小雅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啊,小日子过得挺好?跟安嘉宁怎么样啦?”
“呵呵……”气色好你个大头鬼,我抽了抽嘴角,摆弄着手里的草叶子,“日子过得确实不错,你猜我现在在哪儿?”
她扫视了一下我周围的环境,一脸迷茫,“逛公园?”
“没有。”我狡黠地笑,“我在宋子期家。”
“啊???”杨洁更迷茫了。
“怎么样,想到你以后要叫我嫂子了,我还真是有点小激动呐。”我伸出草叶子,对着实际上不存在的杨洁的虚拟影像挠了挠痒痒。
杨洁的表情真叫一个变化多端,颜色变了几变,才挤眉弄眼地笑着,来了句:“挺好,挺好。”
我敏锐地嗅出了什么猫腻,故作惊讶地问:“怎么感觉你不太高兴呀,难道……你暗恋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哥不成?!”
“我可真不知道。”我赶忙丢了草叶子,一脸恐慌。
杨洁噗嗤一声笑了,“说什么呢,想哪儿去啦。我只是觉得你这变心变得,有点略快啊。”
“唔,也不算快吧,都认识一年了,你表哥着实不错。”
杨洁一脸坏笑,“哪方面不错?”
“各个方面。”我白了她一眼,把话题引回自己预想的方向,装作为了讨宋子期欢心和想多了解些宋子期的八卦打的这个电话。
闲聊了几句,果然不出我所料,杨洁对宋子期的情况所知甚少。
很难想象我竟然信过她之前说的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哥多么一见如故的鬼话。
再者说,如今得知宋子期根本就没跟宋阿姨相认过,所谓的多年不联系的阿姨突然回来还介绍了个表哥的故事,又从何说起?就算宋阿姨真是杨洁失散多年的亲姨,那这个表哥也得是安嘉宁,不是宋子期啊。
如果不是杨洁撒谎,就是宋子期撒谎。在明知道宋阿姨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情况下,随便认了个老妈,这个老妈又正好是杨洁的亲戚。
总之,这两个人,一定至少有一个在这层关系上欺骗了我,而且是故意的。
我决定先质问杨洁,不料她又好像特别忙似的,吐槽了两句最近因为人工智能的事儿焦头烂额,就匆匆把电话挂了。再打就都是电子助手的留言,还真是……跑得利索。
好吧,此处不答爷,自有答爷处,我挥一挥衣袖回了屋。
宋子期已经做好了午饭,听见我开门的声音,一边拿餐具一边叫我去洗手。
我盯着他的背影望了一会儿,突然快步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以为我在撒娇,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做螃蟹状横着往洗手间走,“怎么,现在手也要我帮你洗了?”
我埋头在他后背上猛摇,幽幽地叹,“亲爱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与我坦诚相告?”
他停了下来,纠结良久道:“我确实有过别的女人……”
我额头一根黑线,又摇头,“不是说这个。”
“那是?”
我咬牙,尽量用在聊一个普通八卦的语气问:“你跟杨洁,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他闻言转过身来,在我鼻子上刮了刮,一脸惊讶的表情,“小雅你想到哪儿去了,我说的别的女人不是指杨洁,我跟她绝对是清白的……只是大学的时候有过交往比较久的女朋友罢了,后来还因为工作太忙让人给甩了。”
我看他哭笑不得的嘴角,皱了眉,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死不承认了,那我也只好采取非常办法。
老老实实地吃了饭,午睡一会儿,晚些时候,我酝酿得差不多了,龇牙咧嘴地声称自己中午喝了太多凉果汁肚子疼,要他去帮我买点小时候常吃的治腹痛最管用的特效药,并遗憾地告诉他此药现在已经不怎么生产了,只在很远的实体药店有卖。
体贴的宋子期一向惯着我,欣然同意跑腿。确定他走后,我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他的房间,灯都没敢开,借着手机的光,打开书桌的抽屉寻找早上的纸条。
明明亲眼看见他放在了第二层,如今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居然为了不让我看见,这么快就销毁了!
于是我更加笃定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站在黑暗的房间里,感觉心里一揪一揪地疼。
好不容易才决定放下过去的感情,开始好好爱他的啊。
尽管心底还有几许犹豫,几许不安,也在他的柔情攻势下开始尝试妥协化解。
我已经想忘记那个并不“智能”的智能安嘉宁,踏踏实实地追求一份属于人和人之间的,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感情。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我以为一开始宋子期莫名其妙的接近和对安嘉宁莫名其妙感兴趣的谜团已经都解开了,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猜忌怀疑了。为什么偏偏又在这个时候发现,他身上一层一层的全是谜,根本就没法让人心安?
老天爷你是故意玩我的吧?
突然一阵火大,我讨厌这种什么事都被欺瞒的感觉,烦躁地把宋子期抽屉里的东西都摔了出来,七零八落地扔了一地,才算发作完。
窗户开着,起了一阵微风,带来夜晚的凉意,也吹得我理智了一些。
看到不远处车辆的灯光,这才想起来宋子期马上就会回来,又心虚地赶忙把东西收好。
他是比起电子资料来,更喜欢纸质文件的人,抽屉里放了很多文档,大部分都和教科文组织的工作有关,我大概瞄了一眼,匆匆按照文件的内容和时间排好,祈祷不会被他看出来。
等到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要放回去的时候,才在抽屉深处的角落里,留意到一个复古的老式牛皮名片夹。
这让我想起Mandy,我第一个认识的用纸质名片的人,现在还有多少人保留着这样的习惯?一边想,一边好奇地伸手拿了出来。里面的名片不多,其中一个吸引了我的视线。
说来也巧,这张名片不是杨洁的,也不是安嘉宁的,却属于一个我只知道跟我有关系,完全不知道跟他有关系的人——甄歌。看到这个名字我比看到Mandy 赵几个大字还要吃惊
宋子期居然认识甄歌,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过?我正想着,突然接到他的电话,告诉我他快回来了,问我还要不要带什么别的东西。
我一边陪着笑说不用了,一边飞快收拾好残局,离开了他的房间,坐立不安地在屋里打转,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的确有可能是我住院那次,他也被甄歌问过话,这样结识的。
可是当时的事件跟他完全没什么关联,我们俩还相交甚浅,他只是作为朋友偶然来探望了我,有被问话的必要吗?
更不要提还早早知道他的习惯专门准备了纸质名片……
我敏感地觉着,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通往关于宋子期的真相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