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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曾经沧海(2)

因为不放心秦墨,所以跟耿和分开之后,曾倩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秦墨家里。

秦墨家的钥匙,除了钟点工阿姨之外,秦墨、秦诗、何夕、曾倩,四个人一人一把。

进门之后,发现何夕和秦墨两个人靠在一起,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曾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耿和告诉她的关于沈哲宇的一切,跟秦墨讲清楚。

“我不会安慰你!”曾倩重新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给秦墨。“因为,你没时间难过了……”

秦墨愣愣的看着曾倩,认识她这些年,她教会自己御人之道,教会自己怎么从风暴中心全身而退,教会自己在抉择时应该如何权衡利弊…她陪着她,经历过那段最黑暗的岁月。即使是那个时候,她也从来没有露出过像现在这样严肃的表情。

曾倩吸了口气,顿了顿,一字一句的告诉秦墨。“盛世集团派来的代表就是沈哲宇!”

曾倩说,耿和告诉她,他和沈哲宇认识是在两年前。耿和那个时候在洛杉矶的一家英美合资企业做策划主管,在一次收购案上,耿和跟沈哲宇第一次交锋。一向无往不利的耿和落败。但是在那之后两人却成为了朋友。那个时候沈哲宇还是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在校生。因此耿和对他尤为佩服。据耿和所说,当时陪在沈哲宇身边的便是他的未婚妻-宋晨。提及沈哲宇和宋晨的关系,耿和的原话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宋晨对外宣称是沈哲宇的未婚妻,而沈哲宇也没有否认,但是宋晨对沈哲宇的态度,使两人看上去也不像是有婚约关系的恋人。当然这句话,曾倩并没有跟秦墨讲。

“所以说……”秦墨张了张嘴,剩下的话没有力气说出口。

“所以说,跟盛世的合作,还要不要继续?”曾倩投给秦墨一个笃定的眼神。盛世早在三年前,秦尤佳去世的时候,就企图吞并传承,只不过那时继承了秦尤佳名下所持传承45%的股份的秦墨依旧是最高股东,而盛世当时加上其他股东让渡的股份,也只持有传承40%的股份,剩下的15%的股权归秦墨的母亲罗暄所有。据悉,罗暄的遗嘱上早就为这15%的股权找好了主人。只是这个主人是谁?却始终是个谜。

秦墨何尝不清楚曾倩话语里的言外之意。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毫不犹豫的撤回合作案。可是,现在……

秦墨沉默了片刻,说:“我想赌一把!”

“赌?”曾倩反问。“你就这么自信盛世这次没有找到那15%的股权,还是你以为沈哲宇这次真的是来谈合作的?”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何夕小心的看着曾倩。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曾倩,倔强的眼睛里弥漫着难过与悲伤。

“盛世这次的合作我们怀疑是别有用心,所以前段时间,我去了趟青岛做调查!”曾倩说:“谁知盛世把这次合作案瞒得死死的。沈哲宇是盛世集团的代表,如果盛世这次真的有备而来。秦墨,你觉得他会因为你对放弃对传承的收购吗?”

“如果盛世这次真的打算接借这个机会吞并传承,那就算是现在终止这次的合作案,也制止不了他们的动作啊!”秦墨说。

“所以,你的赌一把,根本就毫无把握对不对!”曾倩将秦墨从沙发上拉起来,她从来没有对秦墨有这么大的怒气,她瞪着秦墨,“你把传承当什么?你乞讨爱情的工具?我告诉你秦墨,不可能!传承是你爸的心血,我花了三年多的去守护它,我不会让任何人将它夺走,也不能容忍任何人将它拱手相让!”

“曾倩!”何夕将两人拉开,“秦墨她现在需要时间冷静想想!你别逼她!”

“是啊!是我爸的心血!”秦墨喃喃低语,却字字铿锵“不能容忍?你凭什么?”

“呵……”曾倩冷笑着,眼底的悲伤弥漫着。“是啊!我凭什么?我有什么资格?我不过只是一个助理而已……”她看了一眼秦墨,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曾倩!”何夕着急的喊。但是她又放心不下秦墨,只好留了下来。

早上。

第一缕阳光叫醒阳台上的凤尾竹。植物纤长柔软的枝叶的影子,挂在哲宇好看的眉峰上。他高挺的鼻梁在月白色的枕头上拖着斜斜的影子,好似一处高耸的山峰。他刀削般的侧脸沐浴在晨光中,浓密的睫毛将下眼睑隐在一片幽暗之中,菱角分明的下巴上一圈隐约可见的青色。他安静的睡着。微微蹙起的眉头,使他看上去有些许难以言说的伤感。他睫毛抖动了几下,然后猛然睁开眼睛。

不知是不是被阳光刺痛了眼睛,哲宇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像是被覆上了水雾般好看。

他坐起来,拨弄了下头发。去浴室洗澡。

花洒喷涌出的水微凉。就像那天的雨,凉的人心里像是刺进了一把嗜毒的匕首。

水从头到脚浇下来,这种温度,令人清醒。

还好衣服出来,发现宋晨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哲宇扣上袖口,对着宋晨的背影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我房间……”

“必须敲门!”宋晨回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但是这次我敲了!你没听见!”

哲宇无奈的笑了笑。突然他看见了宋晨面前的盒子。“你在干什么?”他走过去,将盒子合上。

“计算我未婚夫对他的初恋念念不忘到什么程度啊!”宋晨眼疾手快的抢过桌子上的一张明信片。然后半眯着眼,洋洋得意的笑了笑。

“我没有对她念念不忘……”哲宇看着宋晨,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极为肯定,到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得了吧!认识你二十多年了!还不了解你!”宋晨向后仰着,将手里的明信片举起来,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沈哲宇,你当年是真的被秦墨捏死了啊!字迹都跟她的字迹这么相像!”

哲宇夺过她手里的明信片,别过头看着窗外沐浴在阳光中枝叶繁茂的梧桐树,平静的说:“你想多了!”

宋晨原本打算好好逗逗哲宇的,不过看着此刻面无表情的他,只好就此作罢。

“今天预约了王教授做检查,过会儿我陪你去!”哲宇拿起盒子,向书橱走去。

“啊?又是检查?……”宋晨嘟囔着。

哲宇勾了勾嘴角,轻轻笑着,没有理会宋晨絮叨的抱怨。他看着手中的明信片,脸色渐渐沉郁下来。

这张明信片上,纳木错湖泊那美得令人窒息的蓝色,依旧干净纯粹。远处念唐古拉山上是白皑皑的积雪。秦墨围着一条藏青色的唐卡,站在不远处,用食指和拇指比着爱心,笑的比头顶上的太阳还要热烈。

这是大一刚放暑假的时候,哲宇照例回了老家去陪爷爷。而秦墨和何夕则在在哲宇走后的第二天坐上了进藏的火车。

一个星期后,当哲宇收到这张明信片的时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明信片的背面,秦墨用娟秀清丽的字这样写道:我现在在纳木错。很想你。PS:原本怕你担心,不想告诉你的。可是这里真的太漂亮了,美得不真实。心想如果你也能看见该多好……所以没忍住……我跟小夕在一起呢!放心,勿念。

哲宇记得,他当时看见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真的有些生气了。“两个野丫头跑去青藏高原上疯,还叫人勿念!”哲宇拨通秦墨的电话。

信号良好。响了两声,电话便接通了。“哲宇,我好想你哦!”电话那边,秦墨的声音听上去厚重而遥远。

“嗯。你是不是感冒了?”话到口边,哲宇才发现他根本责备不出口。

“稍微有点儿高原反应而已啦!”秦墨呵呵的笑着。“哲宇,你知道吗?这儿的天,这儿的云,感觉离我好近,似乎伸手就能够到。可是,伸出手去,除了光和风,却什么都握不住。在羊八井、八角街、林芝、日喀则,到处都是人。却没有一个跟你相似的背影……哲宇,我真的好想你!”

“嗯。知道了……”哲宇点点头,眼底是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温柔。“秦墨,你先回来吧!”

“可是,我回来还是见不到你啊!”

“傻瓜。”哲宇再不忍责备。“我从老家回来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那你就从海滩上帮我捡些漂亮的贝壳吧!我做风铃用!”

“好!”

……

哲宇轻拂着这一串清秀的小字。仿佛还能越过六年的光阴,握住写字的那只手。

可是光阴荏苒,这六年的人和事,怎能说翻过便翻过。沈哲宇,醒醒吧!即便她还是秦墨,你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沈哲宇了。

哲宇轻轻的叹了口气,将明信片夹进一本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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