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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书连忙走到屋门口守着，以防有不相干的人猛地冲进来。
顾青赞许地看看她。
主子要问别人话，身边的丫鬟就要去守着门，免得有人进来冲撞了，这个规矩，她这个拂翠院很久没有当回事了。
看来院子被砸，侍书等都有了紧迫感，平时懒怠做得，总期望别人去做得事和守的规矩，这时候都又捡了起来。
心语看着侍书急步往门边走，先是露出不解的迷惘之色，继而神色稍稍郑重了起来。
他原来只想随便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此刻看得侍书如此动作，倒是想着得好好回答，答得不留破绽才好。
“回六小姐的话，六少爷三天前来过拂翠院，那小的就说这三天，这三天六少爷还是如常上学，学到了孟子什么篇，小的不是读书人，不大懂这个。这三天六少爷没有和人打架，就是昨天诣二老爷家的三少爷顾高山与六少爷吵了几句，但被五少爷劝和了。”
顾重山是在顾氏宗族办的家塾里读书，请的夫子是本家一个落第举人，名叫顾远棋，基本不到永宁侯府来，曾有人赞他是个刚正的人。
诣二老爷是顾老侯爷的亲弟弟顾二老太爷的嫡二子顾远诣，如今在五城兵马司当个小官。
顾二老太爷一家住在侯府隔壁的一个五进大宅子里，在灯塔胡同最里面，平时与侯府常来常往，走得很亲热。
当初，顾老侯爷承了爵，顾二老太爷便当了顾氏宗族的族长。
“为什么吵，吵什么？”顾青淡淡地问。
五少爷，五哥顾英山不是早就去了国子监吗？怎么还去家塾？顾英山是三叔顾远志很器重的嫡二子，顾远志早就用了手段将他送到了国子监读书。
“六小姐，这些小的都不清楚，少爷们吵架是在堂上吵，小的当时是在外面等。小的知道六少爷吵架，还是听五少爷身边的长福说的。小的后来看六少爷出来时脸色不好，也不敢问。”
“那六哥这些日子可是按时起来，按时去的学堂？”
“回六小姐的话，都是按时的，六小姐不信，还可以问海棠姐姐。”心语垂着头，一副极为老实的样子。
海棠是顾重山的大丫环，虽是后娘四太太李氏派过去的，却原是史老夫人寿康院里的小丫环，是李氏从史老夫人那里求过来后，再派给顾重山的。就为这个，史老夫人对她又放心了几分。
那时，她还在金陵外祖母那里，就连外祖母也不是很担心顾重山，毕竟他是嫡子，又是四房当时唯一的嫡子，四老爷是一定会管的，即便四老爷不管，那也还有史老夫人管，老侯爷也还在世，且他又住在外院，她和外祖母都相信李四太太不敢做也不方便做什么龌龊事。
海棠也确实没做什么对不起顾重山的事，只是她年纪大了，今年年底就会被婚配出去，那时，再上去的大丫环，就是李氏早就布下的一枚棋子了，这个丫鬟名叫幽香。
今年年底，顾重山就十四岁了，再过得一年多，顾重山就该参加秋闱了。
幽香后来的确成了顾重山的第一个女人和第一个姨娘，还生了他的第一个孩子。先生的庶子，早就放在房里的贴心姨娘，使得他后来婚配不顺，最后只能娶个小官的女儿，还不是个有才有德的。
顾青靠到身后的大迎枕上，久久没有再出声。
心语没有听到顾青的声音，便微微抬头，迅速地打量了一下顾青，看顾青半垂着眼皮，脸上一副平淡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忐忑。
他是知道顾重山为何与顾高山吵架的，甚至也知道五少爷顾英山又是如何劝架的。他当时并没有去倒座与其他仆从一起等自家主子，而是站在学堂外的廊檐下，将来龙去脉听得清清楚楚，后来长福过来，两人只是互相打了个招呼。
六小姐难道还能问到长福头上？但六小姐以前也不问这些事啊，可六小姐如今却在问他，难道六小姐其实是事事都要管的？
心语不由细细回想，良久，才确定，六小姐是什么事都不管的，管得人都是司棋。
心语定下心来，看来六小姐今天也不过是随便问问。
只听顾青却又淡淡地问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心语，你这名字是谁给起的？”
心语诧异得很，立即就答：“是六少爷啊，他说小的说话总是能说到他心里去。”
以前也有人问过，他为什么叫心语，他都是这样回答的，听的人都觉得他是入了主子的青眼，是个好奴才。此刻，他自然也不假思索地那样答了，压根就没过脑子，但以前也都是如此，最后也都是听的人用赞赏的眼神看他啊，没出过任何问题。
心语心中实在诧异，六小姐以前是没问过他为什么叫心语，但司棋她们问过，并且知道的啊，难道司棋她们就没有和六小姐提提？
心语并不想在六小姐的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六小姐是顾重山的亲妹妹，这血缘是妥妥的，是那种只要有一方愿意放下架子、今天打架明天就能互相和好得欢欢喜喜的亲兄妹。
如果心语再大个几岁，就定不会如此回答了。
顾青淡淡地道：“看来你很得六哥的器重啊，如今，你这个得六哥如此器重的奴才，我能不能使唤得动你呢？”
心语不知道顾青是什么意思，但此时此景，他只能作个揖，弯下腰，道：“但请六小姐吩咐，心语当赴汤蹈火，竭尽全力为你把事办了。”同时在心里想，一向不管事的六小姐究竟要干什么呢？怎么今天她这么多事？
顾青轻声道：“你跟我来。”
她出了正屋，进了东厢的书房，在书案前站定，摆出文房四宝，在一张展开的澄心堂纸上写下“仆从之德”四个字，待那字干后，便折了起来，又用了上好的封包包了起来，递给心语，吩咐道：“去把这字送给四老爷。”
又吩咐跟过来的侍书道：“赏心语四两银子，快去拿来。”
心语也识得几个字，看顾青写那几个字时，心中不由打鼓，正思量顾青打的什么主意，就听到顾青要赏他银子，心中才放下心来，忙作礼道：“六小姐，小的谢谢你的赏赐。”
顾青挥手让他出去，道：“你先去替我办差，办完差就直接回去，六少爷也很快就会回去，你不在，就让长顺陪着回去。你若早回去，少不得要替六哥先操心一番。记住，到了四老爷那里，我这院子里怎样，老夫人都还没发话，你现在可不能多嘴。”
长顺是六哥的另一个贴身小厮，是老侯爷指给六哥的，但老侯爷指派人，是给几个孙子指派一堆人，很难说他就了解那堆人。长顺看起来性格沉闷，不爱说话，与灵巧的嘴又甜的心语站在一起，像是没有一般。
她前世从头至尾都没有注意过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后来如何。如今，就先顶上吧。
心语赔笑道：“小的哪敢多说什么，六小姐，你放一百个心。”六小姐院子被砸，看来也是刚刚被砸，老夫人还没发话，他一个奴才哪有那个胆子敢在四老爷面前说嘴，自然是提都不能提的。
心语拿着字出去，还想找找顾重山。他就是心中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安稳，所以想在去找四老爷前，在顾重山面前晃一晃。
顾重山还在耳房里，自然不知道心语的这档子事。司棋找给他量身的东西，找了好一会，毕竟给爷们量身的，尺寸要大些。找到东西后，又要仔细地量，还要问清楚顾重山的要求，也要考虑衣服衣袖留不留长点，架子要不要放大点，毕竟六少爷长得快。
心语又不能大声喊，所以虽然又是走得慢，又是向耳房看了又看，拖延了好一番，也没见顾重山出来，只好悻悻地走了。
心语也没有想到，他一到四老爷的书房，四老爷恰好就在那里，他一求见，四老爷听说是顾重山的小厮，立刻就让他进去。
心语也没有想到这么顺利。往常四老爷读书时不让人打扰，作诗作画时，更不能被打扰，如果谁这么做了，那就是被叉出去的命。四老爷又是常常在读书或作诗作画，谁见他都是不方便的。
被叉出去，没脸子，也就罢了。仆从有没有脸，还不都是主子赏的，倒不在乎这个，可怕的是四老爷没完没了。万一哪天四老爷心情不好，且又想起被打扰的事儿来，那就不得了了，会再让人把那人叫过去，再又打顿板子和罚银子，直把人折腾到面子里子都丢个干净后，刚攒下的面子里子又丢个干净。
心语恭恭敬敬地把六小姐的字递给顾远经。
顾远经是两榜进士出身，混得再怎么样差，肚子里也是有几两墨水，看了顾青的字，觉得女儿的字大有长进，竟然十分沉稳大气，不由得欣慰。
可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呢？
顾远经看看心语，问：“六小姐要你办差的时候，没说什么？”
心语恭恭敬敬道：“六小姐什么也没有说，就是吩咐小的送过来给你，送来后就直接回去，另外，还赏了小的四两银子。”
顾远经不知道顾青什么意思，便也让人赏了心语四两银子，然后就让他走了。
顾远经百思不得其解，便让贴身长随顾久安出去打探一番。(小说《重生富贵楼台》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