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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山坳小村
这一幕,我躲在高处的树后,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里,我也相信,河对岸的那些兵们也同样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里。
没人上前去阻止他们,那几个跑出几步的兵,也是站在河道两块突起的大石上一动不动,先傻了一般看着他们,接着又急切地冲他们喊:
“不要喝了!不要喝了!会死人的!”
“听到了没有,不要喝了,快上来!快上来!不要喝了”
……
两个兵就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喝着,直到喝着喝着,一头扎进水里,上半个身子也整个儿地浸到了水里。
他们在水里停留片刻,又开始极慢地,极慢地,一点点地动。当然,这时动,又是急湍的水流在冲着他们动了。就见他们动着动着,又是一个翻身,露出一个圆鼓鼓的肚子,还有那张惊恐、惨白和大张着一张嘴巴的脸。
不用说,他们早已经死了。接着,又见他们被极快的水流冲走了。
这时候,喊叫声也停了。寂静的空气中,只响着哗哗流淌的水声。
几乎是好久,他们就那么木呆呆地看着他们被冲走,还有他们始终抓在手里的枪。
“怎么办王高参,还进不进村?”这时,就听河对岸有人说话了。
“秀才村瘟疫这么严重。王医生又死了,要我说,为谨慎起见,还是不进村的好。”又是那个我听上去非常熟悉的声音。
当然,这个熟悉的声音,又不是别人,正是一早杀了医生,又给我扔小布袋的那个人。
“说不定,留在村里的那几个兵,早在昨晚就像刚才这两个兵一样,染了瘟疫,然后被水冲走了。”就听他又说。
“你又没进村,你怎么敢断定!”又是第一个说话的人说。
“刚才你没有看到王医生是怎么死的,是割喉而死,你们说是被他人所杀,我倒觉得是他染上了瘟疫,强忍着过了河,但最终还是忍受不住,才割喉自尽的。”
说完,就听这个熟悉的声音又说:
“当然,这只是我的揣测。如果大家一定要进村,只管进村好了,反正我是不想让自己成为刚才那两个兄弟的样子。”
“可是,如果不进村探个虚实,千里迢迢赶来,又损失了我们好几位弟兄,回去又如何向杨司令交待呢?”又是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说。
这个声音,其实我也熟悉,应该就是头天晚上,抓住我后,要我活到今天,和命令那个叫小张的兵留下看守我的人。
就听他又说:
“昨天进去还好好的,怎么一早又成了这个样子?这也解释不通啊?”
“这你就不懂了,瘟疫这东西是有节气和时辰之说的,有的节气和时辰就不易传染人,有的节气和时辰就特别容易传染人!”就听那个给我布袋的人说。
这时,又听一个声音粗重的人说话了:
“好了好了,就不要争论了。易轩学过医,就听易轩的。为大家的安全考虑,我们还是不进村为好。”这个说话声音粗重的人说。
说完又说:
“至于杨司令那里,回去由我去说吧。走!”
一时间,我就远远望到,先是骑马的一个人掉转马头往回走了,接着又是一个人跟着走,接着,又是那些人陆续跟上。最后,才是另一个骑马的人。
看他们走远,我也渐渐相信那个给我布袋人的话了。我还从那说话粗重人的话语中听出来了,这人叫易轩,与表哥的名字也只一字之差。
只是让我闹不清楚的是,这个叫易轩的人又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的小布袋里装得如白面一样的东西,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关于这些,我当然一时间想不清楚。不过,在接下来的日子,秀才村果然清静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我可再不敢像刚刚埋下老婆婆还有表哥他们时那样,精神恍惚地整天让自己躺在炕上睡大觉了。
不但不敢再睡大觉,我又是很早就起来,很晚才敢睡下。一天下来,都记不清自己要围着村子还有村子周围转上几个来回。这一方面是担心杨司令的人还有可能回来,再打秀才村的主意,主要还是怕自己静下来,一旦静下来,满脑子又是表哥还有老婆婆的影子。
所以,我不单强迫自己围着村子转,还强迫自己做很多事情,比如很早起来练剑,从前我只会使单剑,现在我要强迫自己学会使双剑。不但要学会使双剑,还强迫自己学会打枪。有时是左右手各握紧一杆长枪同时开火。
我倒不担心子弹一时半会儿会打光。因为在那些人留下的帐篷里,我找到了三箱子弹,大概有好几百发的样子,都是长枪用的。而现在我手中的长枪就有七杆,短枪三把。
所以,每天一早,每当我练完剑,就会把七杆长枪,隐藏在老婆婆院子的不同方位,上蹿下跳和闪转腾挪间,我都会很准确地抓起一把,朝着我想开枪的地方举枪就射,命中率又是越来越高。
就这样,除了每天在各处转,就是练剑和打枪,时间也一天天地很快过去了。积攒在心头的那股难以言说的悲愤,也渐渐平息了不少。
不过,这时候,不能说我心里没有惦记着爱尔玛——准确说,是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只是我觉得,离开秀才村去寻找她的时机还没有到来。或者说,我仍是担心自己前脚离开秀才村,杨司令的人后脚就会到来。
终于,我等待的这一天还是很快来了。
这一天,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空终于飘起雪花来。到了傍晚,雪花又是越来越大,慢慢地就像棉絮一样,飘得满天空都是。
于是,这天晚上,我便格外地多吃了两碗小米饭。其实要说起来,这些天,我天天吃的都是这个。老婆婆家顶南头的那间仓房里,有三口大瓮装盛的都是谷子,一口大瓮装盛的又是碾好的小米。就是一天三顿吃,一年都吃不完。
当然,在每顿的小米饭里,我都放进不少血凝树的叶子当菜吃。这又让我的身体格外强壮起来。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就背了两把嗜血剑出发了。临出门,我又突然改变主意,格外多带了一杆长枪,还有十发子弹。当然,其它长短枪还有子弹,甚至包括那些瓶瓶罐罐的药还有那几台显微镜和那只铜狗,我都事前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雪已经下了一个晚上了。所以,这时用不着低头看,我就知道地上的雪至少有脚脖子深了。天仍是阴沉得厉害,铺天盖地大雪花仍是打得人有些睁不开眼。我想,如果再这样下上一天一夜,雪肯定要有过膝深了。到时候,这一带就更加安全了。
或者说,到时就绝对不会有人敢进山或在山里转了,除非像我这样对这一带深山相当熟悉的人。
我出了村北口,开始沿着当初我、表哥、辛向学、爱尔玛还有安特生一起南来的那条路线,一直往北走。
这条路线,应该说,我已走过不下两回,对这一沿线上一共有多少个大小山村,都分布在什么地方,在我心里,已经像一张地图那样再明晰不过了。
或者说,在这一带大山里,有时候两处不同地点的山形会完全一模一样,能让你走出很多的冤枉路。但每个村子与每个村子的情形却又是绝对不会相同。所以,为方便记路,我往往也会把它们同时记下来。
当然,这时候你会问,为什么要沿着当初我们南来的路线来寻找爱尔玛呢。因为好不夸张地说,这时候,我已经太了解这个爱尔玛了。她是一个脑子有些发直的女人,如果说那个被我削去一只手,又被人割了喉的王医生所说没错的话,爱尔玛往北来,我想,她也只会沿着她熟悉的路线走。
还有一样,这个女人的生存能力又是极强的。如果一路上不被狼吃掉,她是一定会想办法生存下去的,即便是寄人篱下。
所以,我决定沿着我们当初来时的路线,往两边的村落一路寻找过去。
要说起当初,因为在山顶人家被群狼围攻,也是吓破了胆,让我们对山村有了一种无形的恐惧感,以至一路走来,便总是绕开山村行走,再加上军事地图标注上的错误,结果又让我们歪打正着,在偏离目标很远的秀才村,找到了金矿。
但这时候,情形又不同了。我们或者说是我,已经不再惧怕山村和山民了,他们的心里甚至比我们都要单纯,以至后来,我甚至在心里更愿意与他们接近,而开始惧怕我所熟悉的城里人了,当然,表哥活着的时候例外。
我一路北来,几乎翻过了十来座高矬不一的山体,寻问了七八个大小不等的山村,傍晚的时候,我寻到了右侧山体东侧一个坐落在山坳的小山村。
应该说,寻到这里,我已经开始对自己当初的判断产生怀疑了。或者说,说不定爱尔玛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要不然,就是那个该死的王医生说了假话。因为一路走来,这些山村里的人并没有谁曾见到过这样一个人高马大的洋女人。
所以,我站在一个高处,犹豫着向那个山坳里的小山村望,我的意思是还需不需要走过去问一下,因为从我站的位置到山坳里,看着近,其实我知道,还有不近的路程要走。
但望着望着,我还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