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我这儿却是有一件事怕要劳烦与您。”慧姐儿道。
冯嬷嬷见她面容突然严肃的模样,思及自家太太一直道慧姐儿年纪虽小,却有当年秦氏之智,见状也肃了面色不敢轻视。“楚三小姐请说,老奴定当竭尽所能。”
慧姐儿闻言放缓脚下步子,招招手,示意附耳过来。“恪亲王府夏三少爷在外头我的马车上,路上偶遇想要求助干娘,您去请示干娘,看如何帮一帮。”
冯嬷嬷常年在夏氏身边伺候,旁的或许知之甚少,却也晓得夏氏一向极欣赏宗室里恪亲王府这位侄儿。当下点点头,吩咐了另一婆子前来领着,自己脚步匆匆先一步去寻夏氏报信。
却说另一头慧姐儿被一婆子领着进了定北侯夫人后院正堂——悠哉居。
慧姐儿瞧见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心里觉着这位干娘也确然是个妙人儿,旁的夫人的议事待客的正厅均是要么富贵、要么大气、要么威严的名字,可这悠哉二字倒像是随口一言,却又是多少红尘俗世之人毕生所求。
这般所思所想,很快便有丫鬟出来相迎,来迎她之人也是夏氏身边得用的大丫鬟清涟。也是个笑起来十分亲和之人:“姑娘可快些进来,咱们太太听说姑娘到了二门便念叨过好几回了。”慧姐儿脚下加快步子,三两步进了大厅。
厅内上坐两人,左边是干娘夏氏,右边那位身着青色长衫,外罩一件月白透衫的,容颜俊朗沉静,身材高大,虽有威仪却嘴角微勾,乍现亲和。
慧姐儿走至大厅中央,当即跪下行了个大礼:“贞慧拜见干爹干娘,干爹干娘安好。”
“好好好,快起来,这回是你首见你干爹行个大礼便也罢了,往后却在不可如此,地上凉,受了凉可怎的好。”夏氏这边说,那头清涟已经来扶她起来。
“嗯,是个懂礼的孩子,往后多来咱们府里走动,同你干娘说说话儿。”定北侯沉声道。
“是。”慧姐儿蹲身福了一礼,点头应道。
“听闻你于读书一项十分勤勉,前些年下江南,得了一方鸡血砚,便送与你吧。”说完拿了桌边一早就备好的一楠木盒子里取出一方砚台。
那确然是个稀罕物件儿,阳光下隐隐泛着血丝,换个视角又泛金光,上头精雕了一副起舞晨鸡图。慧姐儿当年在李先生门下时也听他说起过这鸡血砚,是大夏朝文人墨客趋之若鹜之物,只因整个大夏朝就江南灵山上有,每年仅得三五块,有三块都到了皇帝御案上,剩下两块一看钱袋二看机缘,极是难得。
“慧姐儿年纪小小,哪里当得干爹这样厚礼。”慧姐儿垂首辞了。
夏氏却是捂嘴一笑,嗔道:“你这孩子就是实诚,你这干爹是个惫懒的,收了个干闺女统共就备了这么一件儿礼,哪里还有不敢受的,快些收下就是。”
说完将砚台接过又清涟接了交给王妈妈,慧姐儿冲着王妈妈微微点头,示意她接下,夏氏这才又满意地笑了。
“多谢干爹。”慧姐儿又起身冲着定北侯行了一礼。
“罢了罢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今日你那马车上之事。”定北侯虽是打趣的语气,只那双常年侵染权谋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不放过丝毫。
慧姐儿虽是垂头,却也自然是感受到了,这怕是对她的考验了。思及若是没有意外,将来她一辈子都得在这府里过了,便打点好精神,认真回了话。
“今儿来拜见干爹干娘一早便是禀过家中老太太的,老太太早就吩咐人备齐了行头,出行自然是侯府小姐的排场,丝毫不差。到了东街那边儿正是闹市,因着慧儿所乘马车出了问题,那夏三少爷便是此时进了车内。他自报家门,因着去年里老王妃曾救过母亲一命便答应了他的所求,一路上藏匿在慧儿马车内,慧儿是想着全京城怕是见着安宁候府的标志便不敢往里闯,若是敢闯的必也晓得安宁候府三小姐只是不大的姑娘家,若是有人突然闯入定然会大叫,可我的车队人马一点异样也没有,倒也还算幸运躲过了歹人。加之慧儿思及母亲在世时说过夏三少爷同三皇子殿下关系甚好,爹爹同三皇子殿下、同干爹干娘关系也好,想着既要进干爹府里,便想干爹干娘定然有法子彻底救那夏三少爷,又问了夏三少爷可否求救干娘,他道是可以,这才央了冯嬷嬷进来通禀一声。”
“嗯,确是个聪慧的姑娘。”虽说定北侯嘴角的弧度都未曾改变,但再次出口的话语又温和了几分,慧姐儿心里松了一半,知道今儿这事儿是说清楚了。
之后定北侯又问了她些读书、消遣的问题,虽说跟着秦氏那会儿走出去交际那些夫人们都会问,可对着定北侯却不能那般答,见他这些年同夏氏恩爱便知,他喜女子聪慧、开朗。
因而慧姐儿倒是老老实实答了所学,定北侯都是满意,只说到消遣一事却道:“小姑娘家还是活泼些好,你父亲如今立了功,圣上看重,你做些顽皮的事也是无妨的。”
慧姐儿知道这是定北侯出于对她的疼爱,便也笑得梨涡顿显,脆声应下。
“侯爷,您瞅瞅咱们可是收了个好闺女,虽说因着我那秦姐姐之事不可张扬不能满京城地显摆,可咱们自家人好生吃喝一顿却是可以的,今儿中午便一道午膳可好?”夏氏趁机又道。
定北侯点点头,应下。三人又聊了会儿,到了接近午膳时分,却有小厮匆匆而来将定北侯叫走了,屋内只剩她同夏氏两人。
“来,坐到干娘身边儿来,干娘瞧瞧可有被那无状的夏三少爷和话多的干爹吓到。”夏氏笑着招手邀了慧姐儿坐到她身边去。
慧姐儿走近,坐下,才道:“慧儿年纪虽不大,许多事也不懂,却也晓得干爹一番关爱之心,那夏家三少爷今日行为虽有不妥,可念着去年老王妃的救命之恩却是没有不应的,倒是叫干娘担忧了。”
夏氏瞧着慧姐儿,长长叹了口气:“你比你娘好,你娘死得早却是她心思重,你这样什么都想得开我倒是不担心你将来因着心思重而不长寿。”
慧姐儿垂首,眼眶微红。
夏氏见状,复又笑了起来,为怕她接着伤心,扶着她的脸蛋,打趣道:“你干爹既是在关心干闺女,也是在考察儿媳妇呢。”说完一双眼睛盯着慧姐儿瞧,慧姐儿被看得面上发红,复又垂下脑袋,死活不开口。
夏氏等了一会儿,见慧姐儿面若桃花的模样,心里啧啧赞叹,可真是个漂亮姑娘,一时又很是得意这般懂事聪慧还漂亮的儿媳妇竟然被她先抢到了,再过几年够外头那些人眼红的。
“放心吧,你干爹满意着呢,你那事做得很好,咱们家旁的干娘说不好,只你记着咱们家同你父亲都是站在一起的就是。”
慧姐儿顿时了然,私下里虽是听闻府里那些夫人聊起说定北侯府是站在中间,只忠于皇帝,可听如今夏氏之意,怕是也暗地里同楚晋珉一样是支持三皇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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