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来可是要找几个哥哥姐姐玩儿?让管家带你们下去就是。”四老太爷笑得和蔼。
“不,四爷爷,孙儿跟姐姐来是要请您帮个忙。”轩哥儿拱手言道。
“帮忙?说来听听。”
轩哥儿把事情一说,四老太爷抚抚那大白胡子,笑得意味不明“你们爹娘都不在,跟在你们三叔身边岂不更好,小小年纪说什么开府自立。”
“四爷爷,慧姐儿痴长弟弟几岁,跟在七公主身边多读了两年书,也学了点儿礼仪规矩。父亲尚在,只是外出为家国效力。父亲又是为长,若是府中各位兄弟分家,连祖母最小的嫡子都要出门开府,那将来父亲难免不被世人议论。祖母一片慈爱之心,想要照顾我们姐弟,可我们却不敢为着自己一点儿安逸而毁了父亲名声,还望四爷爷分家之时跟祖母说说,让咱们姐弟单独出府去。”慧姐儿接道
“嗯,你们说得也在理,此事四爷爷应下了。”四老太爷扶着胡子,点头道。
慧姐儿心中一喜,却也一惊,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可是不料这么容易,这四老太爷就应下,大喜过望,面上便带出些来:“多谢四爷爷。”
“四爷爷,咱们姐弟还有些事要办,改日再来跟您和四奶奶请安。”慧姐儿和轩哥儿对着两老人一人行了一礼,道。
“嗯。”
眼见着慧姐儿姐弟离开,四老太夫人望着四老太爷打趣儿一笑:“你这老头子就爱故弄玄虚,当年她设计让大哥跟你离心,又把咱们一家赶出侯府,记恨着呢吧!”
“哼!”四老太爷抖着胡子哼了哼。
“唉,说来她这手段这些年就没变过,谁有用谁没用算得一清二楚。当年秦氏跟她针尖儿对麦芒,弄死了老的,这两小的虽说没死怕是也休想在她有生之年逃出手心儿。”
“那今次就让她瞧瞧逃不逃得出!”四老爷狠了眼色,道。
慧姐儿从四老太爷府中出来,坐在马车上时不禁从袖中掏出那份红玉送完画儿之后连夜带回的信纸。上头所写皆是关于此次分家楚晋章所请见证的族老们,其中又把部分她可用的标注出来,并写上有用信息。
“姐姐为何叹息。”轩哥儿见慧姐儿望着那张纸长长一叹,面上露出几许笑容几分悲戚,不禁问道。
“若是这桩因缘不是一场算计,那该多好.....”慧姐儿叹息回道,目光望向虚无。
轩哥儿皱着眉头显见是没听懂“什么因缘?”
“没什么,咱们去下一家儿,争取今日把事儿给结了。”
“嗯。”闻言,轩哥儿重重点头。
之后两人按着那信纸上所言,接连拜访了几家,有顺利的也有稍微不顺的,好在最后都还算达成目标。
熙和三十三年,这一年一开头,安宁候府就迎来了一桩大事,本家安宁候府要分家。
这日族中辈分高有地位的几家儿都被楚晋章请到了过年祭祖的大祠堂内。
“今次请了诸位族老前来,便是咱们这一支要分家,还望诸位族老一道见证。若是有不妥还请诸位叔伯长辈尽管提了。”楚晋章站在堂中,说完这话儿,便从管家手中接过账本儿,递给族中所余最长者。楚晋章也要唤一声大伯的老人。
“大伯这是侯府大帐,您请看看。”大老太爷是上上一任安宁候爷的庶长子,慧姐儿的祖父为老二,嫡长子。如今族中算起来的确以他年纪最长,辈分最高。
那位大老太爷翻着账本瞅了许久,然后合上,点点头:“没问题。”
之后楚晋章再把账本又挨个给了建州亲族、嫡支几位叔伯看过。
然后再重新接回账本站在堂中念道:“楚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楚家第十五代玄孙,第八代安宁候府掌家人,楚晋章,无德无能。上不能令老母开颜,下不能管束幼弟,故只得开宗祠以分家解忧,望列祖列宗恕罪。”
此言一开,其下诸位皆上前按序列挨个儿给祖宗上香。
等楚晋厉那柱香也插上去,楚晋章才又开始念道:“现请诸位叔伯见证,家产做如下分割......”
楚晋章到底是真的想让亲弟过得好,对楚晋厉那一份儿分得足足的。相比之下楚晋辉就要寒碜许多。不过一来楚晋辉是庶子,二来他年后才办过的那件事虽不过是些影子,可参了自家兄弟,让安宁候府置于危墙之下,族中之人亦不虞。便也没了出声儿的人。
好在楚晋辉自己也不计较,这么多年下来他求的就是自己开府出去,比起自由来说,这点银子不足一提,况且外放多年,家底也是有些的。
“我怎么没听见大侄子那家儿的分法呀?可是漏咯?”眼见大家伙儿都没异议,大老太爷就要起身签章定案,四老太爷却突然眯着眼睛高声问道。
楚晋章立即回答:“母亲觉着大哥不在,轩哥儿做为大房的当家人也在外求学,年纪又小。因而便想让慧姐儿、莲姐儿、文哥儿几个先跟着侯府一道生活,也能照顾一二。”
“也是,两个未及笄的姑娘和两个垂髫小儿,是该你多照顾着些。”大老太爷点点头,接道
“大伯严重了,这是侄儿应该的。”楚晋章很是谦逊一礼,道。
慧姐儿跟乔氏、小李氏、老太太一道在大堂的隔间处,恰恰听到这话。忍不住看了老太太一眼,没想正巧被她抓了个正着,她也正看着她。
“大侄子到底也是在朝为官之人,这分家自立出府一事怎么也是该的吧。虽说几个孩子要在祖母和叔父膝下看顾嚼用,到时候大侄子回来扣下那部分银两就是。可也没道理就不分那一份出来不是。”建州老家来的以为黑脸老太爷又突然道。
“是呀,这说的好听了是大侄子和三侄子兄弟情深,说得不好,还道咱们安宁候府的男儿没担当,贪图安逸,想靠着侯府这棵大树乘凉。”四老太爷又跟着接了一句。
在座诸位都是历经过熙和二十年那场变数,这里头的恩恩怨怨皆是门儿清。虽说各自在族中都是老人,可掌权者到底是楚晋章。没得平白得罪了楚晋章去出那个头。但世家百年,清名传世,也有那么几个性情狷介的。如方才开口言说那位黑脸老太爷便是其中之一。
楚晋章心里也知道,略一默,接着大笔一挥又道:“诸位叔伯说得在理儿,既然如此大哥那一份儿也不能少了。大哥为长又为嫡,那就随我的那一份儿给吧。”
这话说得很大方也很给楚晋珉面子。
慧姐儿却心头冷笑数声,此回分家,楚晋厉那份儿最厚实,楚晋章因是侯爷,自有一份儿祖宗专门传下的家产,以留给后世侯爷接管。因而他并未给自己留下许多,认真拆分起来也不过是比楚晋辉那一份儿稍微多了几千两银子。
不过同楚晋辉一样,慧姐儿要的并非是家产,她要的是她们姐弟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