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儿觉着过了去年本命年,今年当真是处处顺遂。
安宁候的贪墨银子虽说还未查清,可听说一开年,北边儿的蛮子因着打了几年战,误了吃饭那点子事儿,粮草不足,好些人都饿死了。加之年后大夏又新增兵马和粮草,冬日里头养足了精神,一举进攻,又收一失城。
只不过听说皇上一开心,大喜过望,晕过去了。
太医施针扎药一番,好容易救了回来。可宫中隐隐传出消息,皇帝的身子是当真不行了。
朝中形势立马变得微妙起来,听说不少人都在参本立太子。至于要立谁,慧姐儿便说不清了。
不过这完全不妨碍她的好心情,因为红玉接到夏南荆消息,他们一行人三日后就到京城。也就意味着阔别两年余,她的轩哥儿终于要回家了。
“妈妈,您去那边儿的宅子跟徐妈妈好生说说,记得要给轩哥儿备上他爱吃的吃食,对了那个火腿去多买些回来,这两年过年在江南没吃着信里跟我说了许多回。还有还有,他爱干净,你记得去把他那屋子多擦几遍,多通风,不要给他摆花儿,他自小就花粉过敏。”
“知道了,小姐这都交代多少回了。您放心吧,徐妈妈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都记着呢。还有翠绣、墨棋也在一边儿帮忙,奴婢也给您守着,保证咱们少爷回来住得舒舒服服的。”王妈妈畅快笑道
“哎,这都住到外头去了,还是比不得家中。可怜他外出几年都不能立马回来看看爹娘。”慧姐儿不禁小声念叨
王妈妈那笑敛了下去,也跟着静默下来,眼眶微红。
三日过后,李夫人、阿义一同上门拜访,寻她同去逛街游玩。
老太太卧床养病,无暇他顾,加上约莫她之前分家一事还算表现良好,虽只让乔氏出来接见了李夫人和阿义,但对于慧姐儿外出一事并未置一词,很是痛快应下了。
慧姐儿同李夫人母女一道,马车行至城门口。
“红玉,你再去瞧瞧,轩哥儿怎么还未到。”慧姐儿忍不住催促。
红玉点点头,出了马车。
李语义见她满面急色,淡淡道:“轩哥儿八岁了,是个知事的年纪。又有恪亲王府那位夏三少爷护送着,还能出什么事。”
“谁都跟你似的,家中弟弟是个什么情形从不关心。”李夫人是长辈,懂得慧姐儿如姐如母之心,斥责李语义道。
说完还拉着慧姐儿的手还一顿安慰。
“小姐,少主说让您和李夫人李小姐直接去青巷的宅子去等,他们会直接过去。”过了会儿,红玉回来禀告
“好,那马上就走。”慧姐儿立即点头。
也不知夏南荆走的哪条道儿,等到慧姐儿她们赶到青巷的宅子时,轩哥儿已经稳稳站在大门口,望着她下了马车,一瞬不瞬笑看着她步步走近。
“姐姐,我回来了。”等到两人不过一步之遥时,轩哥儿笑嘻嘻道。
如那年慧姐儿悄悄至锦园看他,他站在桥上稳稳望着她笑一样。慧姐儿觉着似乎轩哥儿从未离开,一直伴她左右。
可是当她一把将他搂进怀中时,才发现,她还是错过了两年。
她的弟弟现已长高到她的肩膀,肩膀似乎宽了些许,笑容里多了从容和自在,眼中是看过大山大河的宽广,并非京中私塾长大的文哥儿、弘哥儿可比。
她觉着骄傲,至少这样分别是有了价值的!
“轩哥儿,来,见过李姨和阿义姐姐。”姐弟两人拥抱之后,慧姐儿揉了下眼睛,轻轻哽着声音,指着一边儿站着的李夫人母女道
轩哥儿直起身来,对着李夫人和阿义,躬身垂首一礼“槐轩见过李姨和阿义姐姐。”
“嗯,好,你长大了!你爹娘、姐姐都觉着欣慰。”李夫人点点头笑道。
李语义一向淡然的面孔也露出亲切的笑意来,点头示意。
“对了,姐姐,夏哥哥有事先回了恪亲王府。”轩哥儿又道
“嗯,此番多亏他相助,过得几日事情办妥,姐姐给你备礼,你再去登门拜谢。”慧姐儿点点头,接道
“是。”
“姐姐,走,咱们进屋说。李姨,阿义姐姐请。”轩哥儿像个小主人一般,伸手请道。
李夫人却摇摇头,看着慧姐儿和轩哥儿笑道“虽说过门而不入不是客道,但你们姐弟久别重逢,我跟阿义便先回去,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慧姐儿见状,略一犹豫,思及李夫人和李语义本性都是随性随意不拘俗礼之人,便也笑道:“劳烦李姨今日相助,改日事情办妥,定然要请李叔、李姨、阿义还有弟弟都来家中好生招待。”
“嗯,好。”李夫人笑着点点头。
然后登上自家马车离去。
慧姐儿还是头一遭来这座宅子,虽说不过三进三出,算不得十分大。内里布置却十分精致,处处透着意境,倒是有几分江南宅院的精巧在里头。
经过前院,长泾前来行了个礼,然后退去。走至二门,后院处,徐妈妈又带着一堆丫鬟、媳妇子跪地相迎“恭迎小姐、少爷。”
“都起来吧。”轩哥儿抬手笑道。
徐妈妈一行赶紧起身,望着慧姐儿姐弟眼中似有千言万语一般。
等到进了后院正厅,轩哥儿坐于上首,慧姐儿站在其身旁。
“少爷回京,在此会住上一月左右。我仍旧会在侯府居住,还望大家多多帮我照看着少爷。你们都是爹娘留下的老人,想必不会令我失望。”
“谨遵小姐吩咐。”众人起身躬身道。
“嗯,都各自去做事吧,徐妈妈、翠绣、和墨棋留下。”等到其他人离开,慧姐儿和轩哥儿一道左右搀着徐妈妈坐下。
“翠绣和墨棋也坐吧,咱们一道说说话儿。”
“是,小姐。”
众人皆是分离了许久,咋一坐下只能相对看着,说不出话来,只眼眶泛红。
还是徐妈妈当先开口:“老奴这些年倒也还见过小姐一二面,少爷却是整整两年多些不见,不曾想如今少爷越发有当年老爷之姿,想来老爷在天之灵也....”
“对了,姐姐,爹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轩哥儿闻言,立即拉着慧姐儿问道。
他只得了楚晋珉死于北疆的消息,并未知详情。
路上问过夏南荆,可夏南荆也是缄口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