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空荡下来,胡宁睁着眼睛,感受着背上阵阵的刺痛,鼻子一酸,眼泪便流了下来,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怜又委屈。
正伤心不已时,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胡全儿泪眼婆娑的眨了眨眼睛,斜着眼睛看去,就见一道绿色身影走了进来。
胡全儿吸了吸鼻子,看着那道身影走近,心里的委屈顿时暴涨到最高点,她张了张嘴,哇得痛哭出声。
几乎是刚一提高音量,一只冰冷的手便迅捷的捂在她嘴上:“嘘,小心招来人。”
胡全儿想点头表示明白,可是后背痛得厉害,她不敢动,又见捂在她嘴上的手明显没有拿开的意思,不由暗暗叫苦。
冰凉的手掌紧紧贴在她脸上,胡全儿本就哭得鼻子有些不通气,再被这么一捂,险些一口气捣不上来,背过气去,一时间没有办法,她只能伸出舌头,用力顶在冰冷的掌心上。
捂着自己的手触电般猛然拿开,胡全儿连忙大口喘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不由怒道:“负屃!你想憋死我呀!”
负屃收回手,看着掌心粘湿的痕迹,听到她说话,忙放下手,低头看着她:“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胡全儿一听他问,不由哽咽着把白天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讲到狴犴时,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把他的名字生生挤了出来。
说完,胡全儿斜着眼睛看向负屃:“你上来吧,坐在床头,这样我看着你能方便些。”
负屃索性变回原形,趴在胡全儿眼前,胡全儿这才正着眼睛看人。
负屃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又看了看她嘴唇上明显的淤痕,不由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下死手。”
胡全儿愤恨道:“他就是想弄死我!”
负屃晃动着蛇尾,轻轻扫了扫她的脑袋:“那玉佩被他找回去了?”
“那倒没有,还在我身上,我可不敢拿出来,他这人心黑手辣的,万一真把我千刀万剐了怎么办?”
负屃昂起蛇头:“你身上的伤严重么?”
胡全儿呲牙咧嘴的哼几两声:“还成吧,说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
负屃一看她就是在硬撑,也不说破,低下蛇头,瞪着三角眼盯视着她:“你放心,我师傅已经把这事告到玉帝那了,听说玉帝把东海龙王召到了天庭,狠狠训斥了一番,估计明天还会派人送来赏赐。”
胡全儿一愣:“赏赐我?”
“自然是你,玉帝这么做也是为了安抚你,毕竟你这才第一天入天宫,就被人打成这样。再者说,也是为了做给东海龙王看。”
胡全儿有点没听懂,眨了眨杏眼,看着负屃。
负屃了然的解释道:“玉帝这当着东海龙王的面赏赐你东西,东海龙王回去自然会好好收拾狴犴一番,也算是为你出气了。”
胡全儿心里的火气难以平熄,瞪着眼睛:“狴犴是东海龙王的亲生儿子,他当老子的能怎么收拾他?怎么也不可能像我这样挨顿杖责,真是可恨!”
负屃脸色也不太好看,看着胡全儿,半晌,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你,生生挨了这顿打。”
胡全儿委屈的卡巴卡巴眼睛:“当时我以为我会被打死呢。”
负屃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扬起蛇尾擦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有了这次教训,他若是再想动你,怎么也得想想再做,定不会再这般责打你了。”
胡全儿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负屃,心中一暖,只觉得他很是贴心,好像每次自己遇到难处,他总会在自己身边。
心下想着,看向负屃的目光中,便多了一丝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暖意。
在那天之后,负屃没事便会溜来看看她,陪着她说会话,或者带些吃食,两人一起分享。只是每次都是呆上一会儿,便又匆忙着离开。
胡全儿安心躺在床上养病,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惬意生活,除了后背时不时的疼痛外,小日子过得倒也算舒坦,唯一让她不痛快的便是因为养病而不能回紫华山看九月仙人,一想到这一点,她不由把狴犴连同她认知中存在的所有水中生物,全部骂了个遍。
在床上躺了十天左右,胡全儿的日子开始难过起来,后背的伤口开始愈合,那种又痛又痒的感觉折磨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偏偏她又不敢伸手去挠,这种忍耐压抑下来,让她开始变得有些焦躁。
好在她受伤第二天,玉帝便派人送来了好多赏赐,除了吃穿用度,还有满满一盒子的愈肌膏。
天家的东西就是好,蚕女每日里为她上药,总会惊喜的告诉她恢复的速度很快。
孔雀见她实在难受的紧,便刻意逗着她说话,分散精力,只是她实在痛痒的厉害,说着说着,便会忍不住发一通邪火。孔雀从来都是左耳听右耳冒,时间长了,胡全儿自己都觉得对不起孔雀,每当想要发火时,都会按耐着尽量隐忍。
趴躺在床上,胡全儿张嘴接着安宁剥好的葡萄,嚼了几口咽下,忍不住抱怨:“还要多久我才能下床啊?天天趴着,累死了。”
安宁手指灵活的剥着葡萄,一边剃着籽,一边笑道:“已经开始结痂了,等结痂脱落也就可以下地了。”
胡全儿叹了口气:“这话我都快听腻了。”
安宁扑哧笑了出来,刚要说话,屋外传来仙子的声音:“主子,东海龙王前来拜访。”
胡全儿一听,惊讶的瞪大眼睛,立马柳眉倒竖,怒喝道:“不见!他儿子把我打成这样,当老子的还想来看热闹!”
门外仙子似乎有些迟疑:“可是主子,东海太子也跟着来了,还带了好些东西,说是要来赔礼道歉的。”
胡全儿更火了,恨声道:“赔礼道歉!都快把我打死了,现在轻飘飘的来道歉,凭什么呀!不接受!我不接受!”
安宁见了,放下手上的葡萄,轻声劝道:“让大公子去应付吧。”
胡全儿闻言,点了点头:“也好。”
安宁起身走出屋子。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安宁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打扮一新的孔雀。
孔雀进门,摆了摆手,安宁便领着几位仙子退下了。
胡全儿转过头,看着孔雀,就见他一袭五彩长袍,针脚密实,袍身上绣着渐变色花纹,走动间,衣襟摆动,袍子上的纹路顿时仿若活了般,生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