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铭告诉我:“印度是一个很有创造力的国家,你能相信吗?在这个国家,汽车多数都是没有后视镜的,你到马路上转一圈就能发现,马路上跑着的所有机动车都象是光着膀子的老爷子,完全没有两边的后视镜。”
我正在那拌南瓜泥,“为什么啊?开车如果没有后视镜那多危险啊?”
程宇铭扑哧笑了:“开始看到这个消息我也不明白啊,仔细看下来才明白了,原来在印度,因为车辆太多路面状况又太复杂,摩托车,自行车,牛马车甚至大象都可以上路,那种交通压力太大了,如果车子有后视镜反而是一种累赘,磕磕碰碰的几乎就没法行走了。”
“还有这样的怪事。”我把一个个和面粉和好的南瓜酱挤在模具上,程宇铭看了一眼问我:“今天这是准备做什么?”
“南瓜凉糕。”我摆好那些南瓜小布丁,回答他:“我自己尝试着做的一道创新菜,加了琼脂和白糖,天气热了,放一些南瓜凉糕在冰箱里冰镇一下吃,又有营养还开胃,等做好你尝尝好不好吃。”
“肯定好吃。”程宇铭兴致勃勃,拄着下额赞:“你做的菜我都挺喜欢吃。”他又示意一下桌子上的那些我带来的食物,“今天怎么大清早就带来这么多好吃的?瞧,焖饭,虾仁小炒,哇,就连豆沙包都做成了菊花的样子,这让我怎么舍得下口啊?”
我笑了笑,把一整盒的模具南瓜套上了保鲜膜,“喜欢你就全吃了吧。”
那些菜我最终也没勇气交到程宇晟手上,当看到程宇晟和他女朋友相见的那一幕,我觉得我手里的东西很多余,把保温盒拿到厨房,程宇铭正好进厨房拿果汁看见了,他发出一声惊赞,我便端出来给他吃,果然他也没辜负我,很认真负责的把我盘里的食物多数都解决了,末了他抚着肚子长舒气:“四喜,习惯了吃你做的饭,现在让我去外面吃饭我都感觉没什么味道。”
“你喜欢就好。”我轻轻说道:“做饭的人最开心的事就是能找到一个称职的吃货。”
程宇铭又笑了。他坚持给我把南瓜糕放到了冰箱里,我在收拾桌子他也来插手,我赶忙把他推开,“这些事我做就可以了,你是少爷,千万不要做这些事。”
我和程宇铭很客气的保持着距离,虽然我感谢他为三宝做的事,但俞霜芹的话我不是没听明白,人应该有分寸,绝不能妄自菲薄。程宇铭却有点不开心,“你到现在还当我是少爷?李四喜你怎么这样?我从来没当你是雇员,你却把我分得这么清楚,告诉你,程家真正的少爷不是我,是我大哥。我只是个小儿子,而在我爸爸心里,真正的太子和能继承他事业的还是我大哥。”
我有点不明白,程宇铭怎么这样说?程董事长管理着东远集团,程宇铭在东远集团担任高管,而程宇晟却从不插手集团公司内部的事务,从外表来看,所有人都会说程二公子才是以后集团的最得力继承人,现在程宇铭竟然说在程董事长心里,真正的继承人还是他的大哥?
我做完了工作,倒了杯水,程宇铭便和我一起坐着聊天。
犹豫了下我问程宇铭:“今天早晨我遇到有人找程教授。”
程宇铭不以为意地回答我:“林若勤,我大哥从前的女朋友。”也没等我再问,他自己说了下来:“他们两个相处了五年呢,如果不是中间林家发生变故林若勤和大哥分手,我想他们也早就结婚了。”
我迟疑:“那位林小姐是因为程教授手术失败才离开他的吗?”
程宇铭摇头:“别人说是,但我相信绝对不是,林若勤和我大哥感情很深的,深到什么程度呢?就好象一个是另一个的核心,彼此都是为着对方而旋转的一样。当初我大哥攀登珠峰遇险,林若勤飞到尼泊尔,在珠峰大本营苦等了他两天,几乎滴水未进,当救援人员终于把我大哥救回来了,她自己也因为体力不支虚脱昏了过去。”
我困惑不解,恋人之间的这些情感我能明白,可是他们如果真这么相爱,又为什么会分手?
程宇铭晃动杯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具体他们分手的原因我们也不太清楚,林家本来也是做生意的,后来林若勤父亲生意落败,林家居然一夜间人家蒸发了似的音信全无,个人原由我也不太清楚,但那次的事件确实让我大哥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本来他们已经订了婚准备结婚了,结果就在婚礼前夕发生这样的事,他自己也差点没承受的住。”
我听的不甚明白,但多少也了解了一点点内幕,原来是这样,原来程宇晟和他女友分手竟不是因为彼此的原因,还是因为家庭,我想起了程宇晟早晨看见林若勤时那复杂,惊愕,纠结和瞬间涌上来的痛楚,心里也有些隐隐做痛,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我说道:“我去准备中午的饭,对了二少爷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程宇铭怅然:“今天有个董事会,本来我应该去参加的,但因为有一次开会时我无意冲撞了几位老董事,所以这次会议爸爸没让我参加,妈妈替我去了。”
我强笑了下:“那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陪我出去吃好不好?”
我刚想说不好,门外有人在大力按铃。
原来是附近一位太太,富锦园这边是富人区,住户一般都是商人,那位太太是香港人,可能丈夫是在本地做生意,她很急切的过来找我们,叽哩呱啦的连粤语加普通话比划了半天我们总算听明白了她的话,原来这位太太怕狗,回家时看见家门口竟然有只恶犬挡路她当即给吓得不轻,门也不敢进了,无奈之下跑到程家来求援。程宇铭听了哈的一笑:“不就是一只狗,看我怎么去把它解决了。“
他说着便去拿棍子,从储藏室找到了一根两米长的棍子,我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还是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处理,程宇铭蛮不在乎地回答我:“怕什么,再厉害的狗也怕棍子,恶狗挡路就得收拾,我还不信了,我这么大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能被狗给吓怕了!”
他坚持要自己去斗狗,我劝不动他,只得跟着他一道过去,但我们跟着那位太太到了她家门口,一看见她所说的那只恶犬,我们两个全吓傻了。
我傻眼的看着那只所谓的恶犬,问那太太:“太太,这就是您看到的恶犬?您确定您看到的是只狗?而不是猫?”
一只才不过三斤重的小奶狗,估摸还没断奶,应该只有个把月大,趴在那位太太的门前正嗷嗷地叫,我和程宇铭面面相觑,末了程宇铭也问那太太:“这位太太,这就是您看到的可以吓死人的狗?我书读的少您别骗我,这哪是狗啊?您这是拿暗黑系的小猫来充狗熊啊?”
我们都泄了气。
因为找不到主人,我把那只小狗抱在怀里带回程家,程宇铭把棍子扔到储藏室他又是笑:“高射炮打蚊子,亏的我还拿这么大一根棍子去打狗,我这是要去撑杆跳吗?”
那只小狗不知道是被人遗弃了还是跑丢了找不到家了,我从厨房里找了点吃剩的饭拌好了拿到它跟前,它一阵狼吞虎咽,吃的连连打嗝,我又给它去找水,程宇铭就在一边看着发乐。
“我说四喜,这狗看来不象宠物狗,说不定真是人遗弃的,要不,我们把它养了吧?”
我伸手去抚摸那只小狗的毛发,那是只黑色的土狗,四只小爪倒是白色的,嘴巴底下有一圈白色的绒毛,憨憨地倒也挺可爱,手指往它嘴里一探,明显两边的牙齿都还没长全,绝对不超过两个月。
“养着也可以啊。”我说道:“不过我家可没地方养,你准备养在哪里?”
程宇铭把小狗抱了起来,啧啧地逗小狗。
“养着吧。”他爽朗地说道:“就在花园里给它垒个窝,再给它起个名儿,咦,这是个姑娘啊,叫它什么名呢?就叫它豆豆吧,程豆豆,行不行?”
我说好。程宇铭更乐了,用一根手指头不停的挠那小狗,“豆豆,豆豆,来,叫一声,叫爸爸。”
爸爸?我哈哈大笑,想到程宇铭竟然拿一只狗做宝贝便控制不住的想笑,程宇铭竟然又一本正经的把狗拎到了我的面前。
“叫妈妈,豆豆,来,叫妈,这是你的四喜妈……”
我晕—————
我们的胡闹很快就惹起了一番惊涛骇浪,俞霜芹回家一看见地板上那团黑乎乎的小东西,当即也给吓得尖叫一声。
“这是什么?”俞霜芹喝问,我赶忙从厨房跑了出来,把豆豆牵到了另一边,程宇铭闻声也下了楼:“怎么了啊?”他把豆豆抱了起来,俞霜芹还惊魂未定,“这是什么?”
“狗啊!”程宇铭理直气壮地解释:“我养的,这是我的狗,叫豆豆,程豆豆。”
俞霜芹尖叫:“你胡闹什么?家里怎么能养狗?”
“家里怎么就不能养狗?”程宇铭皱眉:“我已经决定了,就养着它了,爷爷也不反对,还说叫豆豆蛮好听呢,以后,我就是它爸爸,四喜就是它妈。”
俞霜芹呆若木鸡,立即扭头看我,我顿时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俞霜芹气得胸口起伏,她指着我,又指着狗:“你们?你们?”
程宇晟的房子静悄悄,我迟疑不决,“程教授?”
从早晨到下午,几乎一天的时间程宇晟都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保姆中午送过来了饭,他原封未动。
我真的很想问问他,他想吃什么,他有什么心事,但是那句话,我憋在心里,说不出来。
看见他和他女友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我心里也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仿佛也倒了个五味瓶一样,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们总是象智者一样的劝慰别人,但是却象傻子一样的折磨自己。
我鼓起勇气各个房间找寻,“程教授,程教授。”
忽然我听见卧室里轰咚一声,心里一紧,我立即扑了过去,这一看里面,我大吃一惊。
程宇晟只穿的睡衣睡裤,正摔在床前地板上。
我奔过去马上拉他:“程教授程教授。”我不停的叫他,把他的头托在肘弯里,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象是睡着了一般,浑身软绵绵毫无反应。
我急得叫了起来:“程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