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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物是人非

慕琰走出房门,伸开了手臂,深深吸了一口气,吸入的空气都是满满地阳光味道,然后才眉开眼笑道,“终于可以出来了。”身后的人却对她的话颇有微词,冰冷的声音带着点宠溺,“怎么每日与我待在一起就这么痛苦。”

慕琰连忙转个身,将伸开的手把水无痕抱了个满怀,“怎么会,有你这么大个美人相陪,我怎么会觉得痛苦,我都每天在心里偷着乐。”她狗腿地说道。

水无痕挣开她的怀抱,捊平了自己的衣裳,才笑骂道,“鬼才信你,不知道在心里把我骂了多少遍了吧。”

自从慕琰醒来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了。慕琰因为伤势太重,被迫在西厢那边躺了半个月的床,这期间都由水无痕亲手照顾她。整天无所事事地呆在床上,慕琰都快疯掉了,她终于可以体会到云随风当时被捆在马车上的情形了。随风,要是你回来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好的。

月浅枫也已经离开沈园了,听说是他二弟找到沈园了,为了逃离他二弟的到来,他不得不得先离开了。离开时,未和任何人说过。不过他还是很有良心地把天香谷的地图放于他房里的桌上,并嘱咐要交到她手上。幸亏他走得早,否则就整死他。

他离开后的影响却还是残留着,首当其冲的人就是她了。

听无痕转述,府里的下人早已把她和他的感情给传得让人无言以对。什么姑娘去会情郎,公子因爱生恨,当众将姑娘从情郎那给抢回来;什么公子见姑娘身受重伤,泪洒客栈,伤心将姑娘给带回府里疗伤;更夸张得是市井里都传成了人妖恋了,沈园的某一公子因为爱慕上狐狸变的姑娘,为了留住姑娘,在姑娘每月十五对月吐纳元丹修炼时,夺了姑娘的元丹,害姑娘只能留在府里,最后姑娘因为没了元丹而身体渐渐衰弱,再不能行走,公子最后无奈将元丹交还姑娘,然后公子病逝等。都可以编出好几个话本子出来给人看了,看了绝对都要说好。

慕琰初听时,都觉得啼笑皆非,她都不知道自己和月浅枫什么时候好成那样了。她没有和他反目成仇都已经是奇迹了,更不可能会互相爱慕。所以啊,传言什么的最不可信了。

不过,她觉得可笑,可是水无痕却不觉得可笑,曾经一本正经地问她,“你和月浅枫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时,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仇人关系。”

无痕当时却甚是不相信,叙述般地说道,“沈公子说他救了你。”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好像是说,“要不是他,我和随风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从那以后,无痕再也没有怀疑慕琰和月浅枫的关系了,因为慕琰把在倪府发生的事情大概都和她说了下,她甚至都怀疑这些事情的主谋就是月浅枫了。原因嘛,可能是为了接近慕琰。当然这种话语,她从来都当作是玩笑给无视了。然而事实上,这原因也算对了一半一半。

当然随云的下落也一直没有找到,无痕和剑雨这半月里来也没有因此放弃过寻找。

一得到水无痕的解禁令,慕琰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央求了她好久,才同意她在院里散步。

说来惭愧,慕琰来沈园都快一个月多了,没出过房间,除了那次去救沈苍浪外。

西厢一共有四间房,其他三间房的陈设与她房里的陈设都是一样的。只是她的房间在四间房中间靠左那间,无痕和剑雨的房间就挨在她房间旁边。

房间前面有一个水池,水池里有一座假山,高度都有房间的高度;水池上还搭了一个亭榭,亭榭的长廓直接延伸到房间那边;亭榭靠墙那边种了一棵梅树,所以西厢又叫梅园。

见西厢已经没什么可逛的,慕琰便打算去别处看看。正好一阵风袭来,一股使人熟悉的味道,可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味,慕琰根据那股香味来到东厢附近的一个院里,她看到了一棵茂盛的梨花树,上面布满了白色的花朵。慕琰不由自主地走到梨树之下,抬头望着满树的梨花,花朵都打着旋落下,落在她的发上,脸上,肩上。

她想起她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站在树下,对着树上的白衣少年调笑道,“沈兄,此梨花树与你甚是相衬,要是有姑娘看到,必会马上爱慕上你。”

“就你话多。”少年满脸彤红地骂道。

“哈哈哈,莫不是害羞了?”

“王木炎,你若是再说,我们便割袍断义。”少年恼羞成怒吼道。

“好的,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沈兄,你可莫要生气啊。”

然而谁能想到最后会是这样,慕琰不尽苦笑。

“慕姑娘可是想起了什么人,为何如此表情。”温和地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慕琰回过头,看着来人,来人白衣似雪,风度翩翩地立于他身旁,身上也落了好多的梨花。

此情此景似又与六年前的那个少年相重。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我那下落不明的朋友,他甚爱坐于树上,乘凉睡觉。”慕琰平静地回道。

“原来如此。我与姑娘也一样,见到此树就会想起多年前的一位挚友。”沈苍浪回忆般地说道,“不知道慕姑娘可愿意听我说说他?”

慕琰起先并未回答,只是抬头看着面前的梨花树。

“那个人与我相识于六年前,他是一个不爱洗澡的人,也不爱讲究礼仪。所以每次看到我时,他会如临大敌般,但是被我逮到时,他也会乖乖坐在旁听我讲礼,也会按照我的习惯与我一起去沐浴,虽然他每次洗得都比我快。”沈苍浪也并无在意,笑了笑,那笑容充满着快乐。

“当然他也会带我去做一些不合礼的事,就像骑马、打马球、逛青楼见花魁、游画舫。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直到他消失不见了,我才发现也许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到最后声音变得落寞。

每说一句话,沈苍浪暗里都会注意着慕琰的表情,然后他失望了,他以为她可能就是他想找的人,但是慕琰只是安静地倾听着,面上却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慕姑娘,听我说话甚是无趣吧。”

“沈公子多意了。”慕琰回答。

“慕姑娘,现在起风了,你还是快回去歇息吧,小心水姑娘着急了。沈某就不打扰姑娘了。”沈苍浪见她回得不平不淡,便提醒道,之后抱了个拳,翩然离去,甚至没有去顾他平时的礼仪。

他离去时,一阵风吹过,带起了落在地上的和树上的梨花,那纷纷飞扬的花朵,模糊了慕琰的视线。

慕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掌上赫然有几个被指甲戳出来的血痕。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心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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