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细雨如烟,京城的街道上人流涌动,好不热闹。原来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赏花节,满城的牡丹花姹紫嫣红。本地祖辈上有一个说法,待嫁闺中的姑娘们如果想找一个如意郎君可以来牡丹花市沾沾牡丹花神的好运,很快就能如愿以偿。所以每年这一天,很多姑娘都会来逛花市,当然也不乏一些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哥。
忽的,一道身影穿过人流,紫裙飘扬的一瞬间,一个少女正好回过头来,容貌清丽脱俗。
“云姐姐,快来看啊!牡丹花神在那里。”紫衣少女冲着从不前方徐徐走来的另外一名女子喊着。
姬云缓缓走来,朝着紫衣少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雍容华贵的牡丹花神金像。
她只是淡然一笑,便对紫衣少女笑道:“兰妹妹,那只是一尊不会说话不会动的神像,瞧你高兴的。”
金孝兰听到这话,不由得有些紧张,赶紧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往前一步拉着姬云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这么说,京城的姑娘们最崇拜的就是牡丹花神了,你这么一说可要得罪不少人,何况我还想托牡丹花神许我一个如意郎君呢!”金孝兰一向知书达理,突然说出这话着实让姬云吃惊不小。
“看来兰妹妹是恨嫁了!”
“姐姐取笑我。”
“......”
姬云扬起一抹浅笑,侧脸朝着牡丹花神看了一眼,眼神变得迷蒙起来不知道想着什么。就在这时候,一声尖叫划过人群,姬云迅速转过头来一看,只见金孝兰的半边身子已经悬在湖边,马上就要掉下去。
来不及多想,姬云一个腾身跃起,一只脚掠过湖面,另外一只脚在踩着湖边的小石子当做助力,很快就来到金孝兰身边将其接住,然后迅速把她带离危险的地方。
虽说有惊无险,但金孝兰胆子小还是被吓得脸色发青,一只手紧紧环住姬云的腰,另外一只手指着前方那青色的湖面,喃喃道:“云,云姐姐,刚才吓死我了!”
这个是京城有名的深水湖,因为水太深了,据说溺死过很多人,更有传言夜半时分经常有人听到凄厉的哭声从湖中传来。想到这些,金孝兰吓出一身冷汗,不敢想象刚才要是掉进湖里面会怎样。
似乎想到了什么,金孝兰便拉住姬云的手,认真地说:“云姐姐,我们对着牡丹花神义结金兰好么!”
金孝兰眼中满是真诚不像在说笑,倒是姬云有些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说:“兰妹妹,你……当真要跟我结拜成姐妹?”
“嗯,这些日子以来是云姐姐你一直陪伴着我,刚才又舍命救了我一次,有你这样的好姐姐是兰儿的福分!”
“福份。”这俩字到了姬云口中,却觉得生硬。
“云姐姐,难道你不愿意?”
见金孝兰眉头浮现的两抹失望,姬云回说:“不,不是的,我愿意。”
听到这话,金孝兰双眉这才舒展开去。
犹豫许久后,姬云这才跟着金孝兰缓步走到牡丹花神面前,两人对着神像起誓结为姐妹。
金孝兰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相比起来姬云的肌肉却有点僵硬。她并非不想跟金孝兰结拜,只是……
仪式结束后,金孝兰取下自己手腕上一只白玉手镯准备给姬云戴上。
“云姐姐,这个手镯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是我视如珍宝的东西,我把送给你,就像咱们姐妹情深!”金孝兰眼中似乎有晶莹的液体在柔和的光线中闪烁。
“不,这太贵重了。”姬云做了一个拒绝的动作。
“云姐姐,你收下吧!”金孝兰再次拉起姬云的手。
对方真诚的眼神如一道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刺中姬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但这软处马上又变得坚硬起来。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的一切都是骗你的,我也并非你口中那个善良的云姐姐,那……”
“嘘!云姐姐,你不会骗我的,就算骗,我也甘之如饴。”
“你……傻姑娘!”
金孝兰情深意重,姬云也不好再拒绝,于是便收下白玉手镯。看着对方如花的笑脸,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兰妹妹,成为我姬云的姐妹真的是你的福分么!”
回想起两人相识过程也算曲折。两个月前姬云只身一人来到燕城,路遇几十名马贼,马贼头子见她姿色过人便想带回去当压寨夫人,姬云手起刀落当场斩杀了十几个马贼,其他人见状纷纷逃跑。就在姬云收刀的时候,没料到后方一条毒蛇飞射过来咬住她的大腿,毒液进入体内后,姬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香闺中,面前是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孔,此人便是金孝兰。经过询问,姬云才知道是金孝兰将她带回府内,请最好的大夫医治她,还将自己治百伤的金创紫草膏每日三次给她抹上。又因为金孝兰喜欢风筝,恰巧姬云又擅长扎风筝,于是金孝兰以学扎风筝为名暂时将姬云就在金府。
两人各怀心事的时候,突然间前方响起喧哗声,姬云转头便看到路中央很多人惊慌失色地朝两边散开,中间让出一条路。
烟尘滚滚心之中,有数匹壮马从远处奔跑而来,马蹄声划过天际很是刺耳。这时候,人流中不少人的神色转为兴奋。
姬云觉得奇怪,随手拉住自己前方一名挡住她视线的小哥的衣襟问:“怎么回事?”
那小哥回过头,对姬云咧嘴一笑“妹子你不知道啊!曲陵王打胜战班师回朝咯!”
曲陵王?
这三个字在姬云脑海中一闪而过,似曾相识。她回过神后忽然飞起一脚踢中那小哥的屁股,对方立马像蛤蟆一样趴在地上,虽然只是膝盖擦伤,但也疼得那厮叫起来。
姬云冷笑一声,神色变得冷艳。
“这个世界上敢称呼本姑娘为妹子的怕是只有我爹娘,还有萧……”
似乎想到什么,姬云语气一顿,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硬生生将那个名字咽回肚子里去。
一声马蹄响起,姬云循声看去,只见数匹壮马已经停下,其中有一匹尤其引人注目。
“能配得上极品汗血宝马的男人,整个金国怕是只有他一个了。”
姬云眼神一扫,正好跟那汗血宝马的主人擦过,两人的眼神只差一点点就对上。等她再看去的时候,那男子已经从马背上跳下来。
果然是名震天下的曲陵王,一身金色的铠甲没有映照出他风尘仆仆的疲惫,反而是俊朗的脸让在场万千少女为之疯狂。这个男人的魅力不仅在于他打了无数场胜战,还有他那堪称金国第一高贵的皇族血统,是当今金国皇帝也比不上的。
凌珂下马后,在众人瞩目下走向前方的牡丹花丛,伸手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花,然后指头轻轻一弹,花瓣便如离弦之箭般往前冲射,在半空中飞旋一圈后变成细沫落下。这个动作优美连贯,让在场围观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姑娘们个个红了脸。
看到这一幕,姬云嘴角扬起一个不以为意的弧度。旁边的金孝兰则靠了过来,压低声音对姬云说:“如此郎君怕是每个姑娘都想嫁吧!”
姬云回头看到金孝兰脸上不知何时飘来两朵红云,映得她这个大家闺秀更加明艳动人。
惊马声响起,伴随着男子惊惧的叫声,只见一名骑马的士兵突然从马背上被甩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那黑马像是突然发疯猛的跳起来,马蹄踩得地面哒哒响,然后四处乱窜。
人群一下子被冲散,跑的跑,逃的逃,都知道这黑马是曲陵王府驯养的马种,名黑珍珠,非常彪壮。人要是被它冲撞一下或者踩上一脚,后果不敢想象。
黑珍珠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到了金孝兰跟前,马蹄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此时金孝兰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她纤细如杨柳一般的身子在彪壮的黑珍珠面前那么苍白无力。
人马之间只差几米的距离,正当姬云准备飞身过去阻止黑珍珠的时候,马的惨叫声突然传来,如雷贯耳,紧接着黑珍珠倒下了。挣扎了几下后,黑珍珠的腿部流出鲜红的血液。
刚才那一幕太险,若是再慢一步可能金孝兰就没命了。等姬云回过神后赶紧过去将已经吓得一动不动的金孝兰扶住,此时她怀中的娇躯软弱无力,可想而知金孝兰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好多士兵围了过来,走在最前头的便是凌珂。黑珍珠中的那一箭,便是从他手中射出。
凌珂顿住脚步,一名随从快步上来小声地说:“王爷,黑珍珠突然发狂,此事有蹊跷,难道是三……”
凌珂做了一个手势阻止对方说下去,冷峻的眼神嗖地射向前方。
姬云抬头正好对上凌珂清澈如深湖的眼睛,两人的眼神瞬间交接,姬云感觉有什么东西突然在心里爆开,却说不出是什么。
不知对方看到她的第一眼,脑海里有什么想法。这个念头只在姬云心里一闪而过,根本不重要,因为除了她内心深处那个最重要的男人,她完全不在乎别的男人看她的眼神代表什么。即便对方的地位再尊贵,容貌再俊美,她姬云此生只心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