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所说的这些异样,他又何尝觉察不到?
可在南下之前,他都还收到那个人离开苍朝的消息。
隐忍到了今日,他自诩能够彻底摆脱那个人的掣肘和压制,可一想到那个人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部署,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堵得心慌气短。
他低下头,看着身旁仰头看着他的女子,剪水双瞳里恍若有溪泉静静流淌,望之便是沁人心脾的清爽。
在这一瞬间,他所有的异样情绪都一扫而空。
他有他的小妻子,若是不能给她一个完美的依靠,还怎么配站在她的身边?
“本王知道了,”他看了看不远处的营地,眼里划过一抹坚决,“骆宇,你一会儿带着人,去总督府探一下虚实。若是情况允许,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直接把那两块令牌抢到手。青冥,你去联络一下苏靳寅和苏晗,告诉他们半个时辰后开始动手。”
当初,他查到苏靳寅和苏晗的身份时,为的就是今日。
苏靳寅背后之人,自己暂时还猜不到是谁,可无论是谁,能够让他为其效力,定然许给了一定的报酬,反过来,在他的身上应该也有那些人想要的东西。
这个报酬,或许是自己的命,也可能是其他。
可所谓的“想要的东西”,除了曾经被苏靳寅握在手中的岐城城驻军的兵权,他想不出还有什么。
可以说,即便是齐鸣栗失踪了,他也不会担心什么。
横竖苏靳寅只是为了他的命,背后那人可以给,他——更能给!
顾惜若低下头,狡黠的眸光忽然一转,随之猛地抬头,“段某人,我跟骆宇一起去。”
“不行!”段天谌斩钉截铁的拒绝,可一看到她阴沉下来的小脸,心中一软,连忙放柔了声音,“若若,现在情况特殊,你还是跟在我身边比较好。这样我也可以照顾你!”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说不定也在岐城之内。
若是让她正面遇上了,又会是怎样的后果?而且,对于这个消息的确切性,他还心存怀疑,想到当初被那个人击中的那一掌,他实在是不敢冒一丁点的风险了。
顾惜若有些无奈,可对于他的想法也很了解,只是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似乎此次一旦错过了机会,心头搁置的疑问就会越来越多。
若是那个蒙面人当真在这里,她就非要寻一个明白,不想再继续之前那胡思乱想头疼脑胀的日子了。
这样时不时出现的烦躁情绪,她已经受够了。
她大义凛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容拒绝道:“我明白你的担忧,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次我跟在你身边,寻求了你的庇佑,下次呢?我能时时刻刻都跟在你的身边吗?段某人,我是个人,我可以向你证明,其实很多事情我自己都能够做得很好,处理得很到位。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更何况,我跟骆宇进城,未必就是我受委屈,冒风险,你忘记还有皇上派过来的那些人了吗?有他们在,我怎么都不可能吃了亏的!你就放心啦!”
段天谌闻言,看见她眉眼间的坚决,不得不低头思忖起来。
须臾,他才不情不愿的点头,拉过顾惜若郑重嘱咐道:“若若,你要进城,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凡事以自身安全为上,必要的时候……不要自己去冒险,让暗卫去做!知道吗?说句不中听的话,暗卫没了,还可以再培养,可是你……我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
顾惜若嘴角抽了抽,想着这是她听到的最中听的话了。
接着,段天谌又扯过骆宇,好生嘱咐了一番,这才目送着他们离开。
直到那道窈窕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缓缓回头,看着下方营地的神情里,有着不再掩饰的冷厉和嗜血,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释放出压抑许久的煞气!
一路上,风声呼啸,人影飞驰,在几番辗转周折之下,顾惜若等人终于赶到了总督府。
由于此前烧西跨院时,已经把总督府摸清了个大概,偷偷潜入也算是有了经验,此刻也算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九姨娘的房间。
两人鬼鬼祟祟的趴在檐下,骆宇先一步凑了过去,眯着眼睛从檐下的窗户缝隙里偷窥,可很快他就回过头来,整个身子呈大字型的贴在了檐下窗户上,将那一丝丝缝隙堵得严严实实。
“骆宇,你干嘛?”顾惜若不悦的皱眉,在瞥见骆宇不自然的脸色时,心下好奇不已,正欲开口威胁使其让开,冷不防从里面传来一道高亢的呻吟声,彰显着此刻房中战况的激烈。
“骆宇,”顾惜若恶狠狠的瞪着某个脸红得几乎能够滴血的人,咬牙切齿,“你不是说,明哲一早就在九姨娘的房里了吗?”
“咳咳……”骆宇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可惜里头两个人的战况过于火辣激情,也没人注意到他二人的动静。
他几乎要含泪凝噎。
王妃这是嫌他虚报时间,延长了明哲和九姨娘的房事时间?
早知道明哲的精力这么好,他就算是带王爷过来,也绝对不带王妃。
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劈死他都算是轻的!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王妃,咱们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他小心的瞥了眼顾惜若,怯怯弱弱道,“您知道的,王爷若是知道属下带您来偷听了这些,绝对会掐死属下的!”
顾惜若瞬间看穿了他的小九九,冷哼了一声,“你确定,明哲的身上真的有那么一块令牌?”
骆宇忙不迭的点头,冷不防里面又传来更大的动静,整张脸顿时发烫起来,估计倒只鸡蛋都能很快煮熟。
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多待,可看顾惜若一脸深沉,只得耐着性子等待她的回复。
“我在想,如果明哲真的有那块令牌,应该会随身携带的吧!”她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在檐下灯笼的微弱光亮中扑闪着,将她整个人衬得格外灵动,“按理说,现在进去找,是最佳时机。可是你我都不能动,那不如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