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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兄弟

他出生时,母亲难产,大脑缺氧导致软瘫,一直到3岁,还不会说话,只能躺在小小的睡床上,转动着眼睛,看着流泪的父母。

在他5岁那年,仍旧不见好转。父母伤心绝望之下,也只好接受了残酷的现实,一边坚持为他做物理治疗,一边准备给他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5岁那年,他终于会说话了,会喊爸爸妈妈了,爸妈激动得抱着他,泪流满面。也就是在这一年,他有了一个弟弟。

小弟弟长得漂亮白净,聪慧异常,带给父母无尽的喜悦,这稍微减少了他带给父母心中的一些伤痛。他也渐渐发现,父母关注的重心,已经完全转移到他的小弟弟身上了。

虽然他仍旧不能用语言来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仍旧无法站起来行走,但他一切都明白,这个家里,以后他将渐渐退出关注的视线。

眨眼间,小弟弟3岁了,已经上幼儿园了,他虽然显得有些瘦弱,但却十分乖巧。每天,弟弟从幼儿园回来了,总会给他讲一些幼儿园学到的东西。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看着弟弟满面幸福的样子,8岁的他,心里悄悄诞生了一种叫妒忌的情绪。

最近,他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每次晚上做梦,梦的内容大同小异:他梦见父母抱着他的弟弟,欢快地走在前面,渐行渐远,而他却四肢瘫痪,无助地躺在无人的荒野上,只能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里发出孤独的声音:求求,求求,不要扔下我……每次,他都是眼睛充满泪水,从噩梦中惊醒。

他觉得小弟弟的出现,妨碍了他的幸福,夺走了他的父爱母爱。他担心父母终究有一天会厌烦了他,会抛弃了他,会如同梦中梦见的那样,将他丢到一个无人的荒野上……每当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特别讨厌小弟弟了,他甚至觉得小弟弟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家庭。他原本已经不幸了,可小弟弟的出现,夺走了所有的宠爱,加剧了他的不幸。

他只能沉默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弟弟对他讲那些有趣的见闻,背诵那些好听的诗歌,他觉得有一种恨意,为什么他不能像小弟弟那样聪慧,那样讨人喜欢,那样背着好看的小书包去上学呢?他觉得小弟弟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仇人。

是的,是仇人。他暗暗切齿。可他对这个满是天真笑容的“仇人”也无可奈何,因为尽管每天都坚持做大量物理治疗,可仍旧效果甚微,他始终无法站起来,甚至连挥动下胳膊,都是有些困难,更谈不上报复这个夺走他一切宠爱的小弟弟了。

可小弟弟却主动承担起了照顾他的责任,那天,他清晰地记得小弟弟对他说的那句话说:哥哥你不能上学,那我就当你的老师,把每天学到的知识,回家教给你,哥哥你说好不好?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滚烫的泪珠从他双颊滑落。多好的弟弟啊,多懂事的弟弟啊,他反思自己的无情,他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要再妒忌弟弟了,假如有机会,他能从病床上站起来,一定要好好对自己的弟弟。

从那以后,每天放学,小弟弟都会坚持着把一天的功课讲给他听,小弟弟申请专注,显得十分耐心,他学得十分吃力,但却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他15岁时候,小弟弟小学毕业了,而他也在弟弟的教导下,学了不少东西。甚至,弟弟的期末考试试卷,他也能做及格了。

可有一天,他突然发现弟弟变了,竟然变得有些霸道蛮横。不再把好东西先给他吃,也不再给他玩好的玩具,更不再教他新的课程,相反还对他指手画脚,竟然如同大人一般用老气横秋的语气,毫不客气地责骂他是废物,软骨头,寄生虫,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被人耻笑,连累家人。而父母竟然听之任之,丝毫没有过来干预。

他听后,痛苦万分,他想,哪怕自己能站起来一天,也要远离这个家,远离冷酷无情的父母,远离霸道蛮横的弟弟。

他更加努力的锻炼着,默默承受着,心里重新充满了恨意。他在内心呐喊,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要站起来,我要从这病床上站起来,我要向世界证明我不是软骨头,不是靠父母养一辈子的寄生虫!

时光匆匆,又是两年过去了。奇迹出现了,17岁那年,他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直觉,独自从病床上站起了!

父母充满了欣喜,13岁的小弟弟也连连喊着“哥哥真的好了,真的好了”,一边抱着他,激动地哭了出来。

可他没有丝毫欣喜,显得异常冷漠,一把把小弟弟推开,随后就是挥拳往弟弟脸上打去,口中说,这是还给你的!仅仅一拳,小弟弟脸上鲜血四溅,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惊愕,看了他一眼,大哭着,夺门而出。

母亲发疯般扑上去,拦住了他继续追打小弟弟的举动。摇晃着他的身子,说,你疯了啊,为什么要打你的弟弟,你可知道,这些年,他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良心上的责备?

他一把推开母亲的手,冷冷一笑,说,是啊,他的确没少吃苦,整天想办法折磨我。

父亲用低沉的声音说,你以为他愿意这样做?他比你背后流的泪水都多!告诉你一个秘密,两年前,我们几乎要放弃了对你的治疗,医生提出了一个最后的治疗方法,那就是心理刺激疗法,通过有些不公平的事情来不断刺激你的心理,增强你自己站起来的决心,才可以让你有一线恢复的希望!现在,你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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