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门开的声音,一个中年男声谦卑的说:“爷,吃饭了。”这自然不是叫我,但我着实饿的发昏,都不知有几天没吃东西了。我战战巍巍的爬起来,也不客气,端起地上的饭就扒,牢饭都是很讲究的,讲究不能见肉,做好了要隔一夜才能端上来,最讲究的还是不能浪费,今天剩下的明天接着吃,明天再剩下后天照样吃。绕是如此,我还是吃了小半碗,吃得上气不接下气,坐在石凳子上喘。那老头子看着我说:“吃完了?”我点点头,他转头对中年人说:“宝娟,把咱们的饭也端上来吧。”那个宝娟诶了一声,又端了一份牢饭上来,跟我的那份没什么两样。老头拾起筷子开始吃,吃了两口大白菜,筷子一翻,从底下扒出一块大肉,再一扒,一个鸡腿,再扒,还有大排!我不淡定了,把我的碗拿过来也扒,白菜,豆腐,粉条,唯一的荤菜是两片虾皮。我抱着碗,蹲在地上不吭声,老头子凑过来,嘿嘿一笑:“怎么地,想吃肉?”我闷闷的说“大病初愈要多吃点清淡的。”说完我就把那块虾皮捻出来吃了。我夸赞说:“想不到监狱里还有这么好的药池,我们家里的药池药也没这么全,这里面不少难得的好东西啊!就是浅了点,我还怕它把我淹没了,结果刚刚盖住脸。”老头子盯着我:“小兄弟是医学世家?”我摆摆手:“称不上称不上,我不过是对药材有点儿爱好。这是哪儿?”老头子微微一笑道:“好地方,专一陷害忠良之地,这里便是诏狱。”我喉头一紧有些说不出话来,诏狱二字实在是太如雷贯耳,有幸关在这里的,不是穷凶极恶便是达官显贵,我两样不沾,倒像是拖关系进来的。老头子问我:“你在想什么?”我说:“我在想怎么出去。”他哈哈大笑:“出不去出不去,只听说老死在这里的,没听说有人出去过。”我问他:“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啊是啊,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无语了,默默的回药池里躺好,这对我的身体很有帮助。我说:“晚安。”老头子说:“现在不过是巳时,还不到睡觉的时候。”我闭着眼睛翻了个白眼,我现在需要静养不行吗?
这药池实在是个好东西,真说起来应该叫药沼泽,因为药材不是泡在水里而是泡在烂泥里,也算是就地取材吧。在监狱这种没有人权的地方有一个药池已经是不可思议,更难得的是这里竟有许多在外面重金都买不到的名贵药材。比如趴在我鼻子上的烂草叶是龙涎草,清热解毒还是配清水鹿胎丸的主料;戳在我后脑骨上的那根枯枝是转筋茸,一般药店根本买不到,此外我闻得出来的就有丝弧花、血灵芝,肉苁蓉等等,这个诏狱和外面传说的好像不太一样,光靠这个药池也可以说是医疗条件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