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书的心思,在场的三人皆是活了几百载的人物,经历的事多了,那会不知,只是未曾说破而已。田不易听着只觉恼怒,令其失了面子,特别是在不对付的水月面前,想着,更是涨红了脸。
“你……”
水月见着此,倒是露出了几分笑意,拉着苏茹向外行了百余丈,低声说起了笑来。闲话家常,述一述姐妹离别后之事,只时不时往田不易俩人之处望上一眼。
说不出话来,甚是恼怒,田不易颇有些骑虎难下之感,且水月便在不远处看着,更是不愿失了脸面。稍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又露出了几丝笑意,见着大书的模样,不由皱眉,思忖了一会儿,微一拂袖,凭空掀起一阵风,涌向了大书。
大书只感觉着巨力袭来,裹着他挤压,甚是难受,不由喷出了一口血来,毛孔之中亦渗出了暗红色的血丝。初时,觉着疼处难当,待缓过了劲儿,便舒坦了几分,呼吸再无阻碍,堵塞淤积的经络亦是畅通无阻,不由拜谢,道,“多谢师父!”
“呵呵呵,好徒儿,你果然有为师与大仁的风范!”
言语之中,其音涌向四方,令得尚是重伤在身的大书不由气血翻涌,便是强按耐下了,亦是脸上一阵潮红。
声音甚大,莫说水月苏茹俩人只距了百余丈,便是在大竹峰上忙碌的众人听着了,亦是聚在了一起,议论了起来。
听不懂其中歧义的,只是后一些入门的吕大信而已,不由疑惑望向众师兄,问道,“为何师傅说小师弟有师父与大师兄之风?”
说着,便望向宋大仁,只见着他未答,似未有所觉,便又望向二师兄吴大义,这儿除了宋大仁之外,就是他入门最早,所知最多。
“哈哈哈……”
话音只是稍落,诡异的沉默了一小会儿,吴大义郑大礼俱是笑了起来。
宋大仁本是脸皮不薄,亦是有些羞红了脸,呐呐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往着大义大礼大智三人之处各瞪了一眼。
未及阻止,郑大礼嘴快,已是笑道,“师父与师兄可是了不起,苏茹师娘自不用多说,你也是知道的,师娘出身于小竹峰,乃是水月师叔的师妹,而大师兄吗,嘿嘿嘿……”
“三师兄,快说!”
见着郑大礼只说了一段,便只顾着笑了,心里好似猫挠痒痒,难受得不行,忙催促着往下说。
“老三,住口!”
气急败坏的道了一句,便往郑大礼之处扑去,欲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大师兄,这可不行,既然你不许老三说,那便由我说与老五听!”
宋大仁一听,便欲回身,只是郑大礼吃了亏,怎能如此轻易放过,亦是返身行了几步,恰堵在了宋大仁身前。毕竟差了不少,只一会儿就险些令宋大仁脱了身去,何大智在一畔见势不妙,亦是纵身而上,方抵住了宋大仁。以一对二,一时僵持了下来,耳际只余着吴大义揶揄的声音。
“话说,大师兄在上一次七脉会武可是大出了风头,一路上,凭着手中仙剑十虎,战败了不少的强敌!”
说着,顿了一下,吕大信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之后如何了?”
“之后吗,惜败于掌门一脉萧逸才之手,不过,在我等眼中,师兄却是胜了,小竹峰的一个漂亮师姐可是对大师兄一见倾心,就是忘了叫什么名字了,拜伏于师兄的雄威之下。只是不知俩人私定了终身没有,嘿嘿嘿……”
说着,亦是怪笑了起来,引得大礼大智亦随之而笑。
“你们可不要乱说,我与文敏师妹决无私定终身之举!”
“哦!文敏师妹,说着可真温柔啊,怎么我等都不曾记着,你却是记得清楚,什么决无私定终身,是吗?”
“当然!”
“那就是让师娘去小竹峰提亲了!”
宋大仁听着头都晕了,下意识的,便答,“当然!”
“哈哈哈……”
一个个的,都笑了起来,捧着肚子,眼泪流了出来,亦不罢休。
愣了好一会儿,方反应过来,指着他们怒道,“你们……”
说不出来,亦不多说,闪身便向三人扑去,留了几分力,打闹了起来。
空中的几人,除了韦大书之外,俱是道行高深之人,莫说是宋大仁等人谈话没什么遮拦,便是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的,亦是清晰可闻。更别提那因着羞恼而起的打闹与喝问,就如发生在跟前,没什么区别。
三人看着,脸色渐各有不同,田不易更是得意,苏茹倒没什么,只是夹在两人中间有些为难而已,而水月,初听田不易之言,便是面有怒色,而今更是大怒不止。
“田不易!”
言语之中,已是咬牙切齿了,实是气不过了,运起了太极玄清道,散出微微清光,引得天地渐变了颜色。若不是心中尚有些顾忌之处,且分属同门之中,便是看不过眼,怒气大涨,其中决定亦是难下。
“嘿!”
微眯着眼,手一招,仙剑赤灵浮于身前,散着赤光,空中温度徒然上升了些许,一字一顿的道,“老妖婆,我还怕你不成?”
言罢,赤芒大盛,气势更是雄浑,直至盖过了水月一筹方止。
水月师太怎甘示弱,亦是疑神聚气,牵引了漫天灵气,环绕于身,与田不易拼起了气势来。
互不相让,两人本就不对眼,互有微词,往日种种矛盾,今日便一朝爆了开来。赤红光芒照耀着天际,天上有一月,而其下,却多出了太阳,赤热如火,映得一片通明。而与之相对的,柔和清光于不觉之间占下了半壁江山,不曾落于下风,两者你来我往的,甚是热闹。
闹得动静甚大,大竹峰上众人抬首目瞪口呆的望着,亦是今日尚知田不易雄风,不同凡响。其余六峰之人,亦是多抬首而望,那通明的天际,冲霄而起的气势,偏偏甚是熟悉,想来相斗的便是门中长老了。
整个青云门俱是沸腾了起来,往日里这般情景可是难见,心中兴奋,不住的猜测着交手的俩人。各脉首座长老虽是心知肚明,却亦是各有打算,沉默无言,只是望了一眼便罢。
通天峰,后山,祖师堂前
一老朽之人坐于台阶之上,亦是如那些低辈弟子抬首相望,良久,苦笑道,“不易的道行更是精深了,便是较之我全盛之时,亦不弱上多少了,而水月师妹的脾气乃是那般,只是,我却已经不同了,罪人,罪人!”
抬起手,置于眼前,已若田间老农,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转身入了祖师殿,没入黑暗之中,只有那星点烛光可明。亘古长存,外界一切纷扰难以入得其中,内与外,便是两个世界。
良久,待天际光辉散了,方有一声叹息,“岁月不饶人啊,不过如此也好,我等终究会老去,未来,只属于年轻人,为他们立下一个标杆,亦是好的!”
“是啊!未来属于年轻人!”
不知何时,门外十余丈处,立着一人,望着祖师堂里面,那模糊的背影,只是一顿,终不曾回头,默默扫着地,立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我等老了,门派传承却不可断了!”
后山禁地之中,人迹罕至,待万籁俱静之时,方有一道叹息,幽幽回荡。
大竹峰
“嘿嘿嘿,老妖婆,如何?可要再比上一场!”
“不易!”
苏茹面露不愉之色,喝了一声,止了再起的火星。
“哼!”
顿了一下,水月师太便转身向苏茹道别,亦不看田不易,化作流光,倾刻间便远去了。
田不易亦是哼了一声,口中嘟囔着,技不如人,横什么横,还不是要落荒而逃。看着苏茹越发嗔怒的面庞,止住了言语,讪笑了一下,拂袖卷起了大书,化作一道流光落入大竹峰。
只余着苏茹在空中跺脚,看了看小竹峰之处,银牙一咬,便有了决定,传声道,“不易,我去小竹峰住上几天!”
言罢,化作流光,随着水月师太飞遁方向而去,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老妖婆,哼,一刻都不让人省心!”
说着,脸渐黑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丹瓶,倒出了一丸丹药,随手塞入了大书嘴中,离着地面尚有丈余便往下一拋,化作流光远去。
丹药清香怡人,只是一时不察,塞入口中之时咽了一下,却又不舍吐出,方才只是片刻,周身刺痛的经络已好上了不少,怕是顶得上半载静养。若是怀中十余粒丹药吃完了,亦是恢复如初之时,虽如此亦要耗上半载有余,但较之只是静养需十余载方可,已是大为不易。
心中正欢喜之间,不察田不易心情徒然转差了,距地面尚有丈许交时,便被抛了下来。猝不及防,生生摔在了地上,筋骨刺痛,幸方才服下丹药,有着一股暖气在周身游走,可撑着无碍。
“汪汪汪……”
大黄的叫声,总是那般熟悉,有种亲切的感觉,不由微露笑意,只是未及出声,微风拂面,脸上便觉着一阵湿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