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所有人描述完当日的情景之后,楚天霞便盯着陈晓飞道:“他们描述的可否属实?”他这一次虽不是厉声说话,但平静得仿佛在对一个死人说话。
就在这时,庄梦影看了陈晓飞一眼,陈晓飞也望了庄梦影一眼,两人四目相对。
陈晓飞从庄梦影的眼中,读出了她的担忧和情义,也读出了她想要陈晓飞拒绝也就是不认罪的心思。
然后陈晓飞冲她笑了笑,歉意地笑了笑,然后便对楚天霞道:“基本属实。”
他这一句话说完,堂外围观人中,立时便爆发出了一阵喧闹声,想来没有人能想到陈晓飞居然可以这么轻易的认罪——看来这热闹是看不了了,不少人心中已有这个心思。
“不过有些地方,值得商榷。”陈晓飞顿了一下,缓缓道:“不是我杀了吴良俊,我只是在防卫,正当防卫而已,可能只是因为情况危急,因此防卫不当罢了,要说蓄谋杀人,大人倒不如说是吴良俊想要蓄谋杀我!”
“还敢狡辩!”马留香显然气急了,那张唇红齿白、风度翩翩的脸上,满是怒火,连声音都似嘶哑了许多,仿佛失去了自己最亲的亲人,道:“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若非我手中掌控着你绝对的证据,怕是真的要由你这张嘴翻来翻去,搬弄是非了。”
他这句话说完,江先生已开口道:“马公子,你还有绝对的什么证据,快拿出来。”
庄梦影闻声脸色也一变,忍不住又看了看陈晓飞。陈晓飞却依旧是一副淡然的面孔——事到如今,纵然焦急又能怎样,反倒遂了某些人的心愿。
马留香笑了笑,笑声中,便见他右手一动,手心处已多了一幅暗黑色的卷轴。
在情天大陆上,各色卷轴都并不罕见,但暗黑色的卷轴,却极为罕见,这卷轴一出,庄梦影的脸色便变了。
马留香打开这卷卷轴,一幅画卷,已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幅极为逼真的画卷,上面清晰可见的显示着一群人,还有一扇大门。
有心人已能看出,那扇大门,正是青华学院的大门,而画卷中心的那两个少年,正是如今在公堂上的陈晓飞,以及死者吴良俊。
陈晓飞甚至可以在画卷中,看见方才那五个所谓的“证人”。
这幅暗黑色的卷轴,赫然竟是一幅可以画下前事的“往事图”,虽无太大威力,但颇为有趣的往事图!
往事图通常都是一些亲密无间的心修恋人,为了永远铭记彼此最开心重要的时刻,而制出来的往事图。往事图一出,前尘往事,历历在目,纤毫毕现,令人叹为观止。
据说一些顶阶心修制作出来的“往事图”,足可以历千载而不坏,随万世之永存,人皆称为“往生图”。
随着这幅黑色卷轴的闪现,公堂外的所有闲人都不禁屏息静气,公堂内的马留香面上悲戚神色却已微微舒缓。
这“往事图”虽无太大威力,但新颖有趣之处,却远胜于很多奇术。
随着那“往事图”的展开,陈晓飞果然又看见了那日的情景,完完全全的情景。
对于马留香忽然间展出这幅“往事图”,陈晓飞心里并不惧怕,因为他相信,完全以事实说话的往生图,只会证明自己是防卫过当,而不是自己蓄意杀人。
卷轴的开始,就是陈晓飞和吴良俊针锋相对的情景,然后卷轴慢慢流动,变成了陈晓飞逼退吴良俊的情景。
紧接着就该是陈晓飞转身,吴良俊向他刺出一剑的时候——就在这时,陈晓飞的眼珠子几乎要掉了下来!
他清楚地看见,画面中他身后的吴良俊刺出的竟然不是一柄剑,他一直以为的剑,而是一个剑柄!
绝对没有任何人会蠢到用剑柄去杀人!那这意思就是吴良俊并没有想要杀他。
那么显然就是自己杀了吴良俊了?
陈晓飞心中一寒,至始至终,他一直都以为吴良俊刺出的是致命一剑,但未曾想到居然会是一个剑柄,一个并无杀伤力的剑柄!
这就是是怎么回事?莫非真的是自己记错了?还是这幅“往事图”有蹊跷?
此时那往事图上的陈晓飞已反手一剑,一剑刺入了画中的吴良俊的胸膛!
一剑刺杀,毫不拖泥带水。
“好哇,好小子,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还说什么防卫过度,你分明就是蓄意杀人!”楚天霞一拍惊堂木,大声喊道:“来人啊,先给我打他二十棍!”
他这一句话说完,立刻便有两名衙役,直接走到陈晓飞身旁,不由分说,拖住陈晓飞便打。
陈晓飞似乎失去了应对之策,这“往事图”的骤然出现,完全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和说辞。
庄梦影似乎也料不到这往事图的出现,一时间竟只有呆在了当地。
“砰、砰、砰、砰……”那两名衙役挥动棍子,明显蕴有心里的棍子,接连向陈晓飞打去。陈晓飞咬紧牙关,硬是不发出一点哀嚎,一时间,整个公堂上,只能听见棍子打在身上的声音。
二十棍子,眨眼间就已打完,陈晓飞却已自趴倒在地,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嘴角中不时冒出点点鲜血。
楚天霞厉声道:“犯人陈晓飞,你以比武之机,蓄意杀人,人证物证确凿,罪当处死,以儆效尤!”他顿了一下,又道:“陈晓飞,你可知罪!”
“啊!”随着楚天霞的这一声宣判,公堂外围观的闲人,也不觉发出了一片惊呼声。
虽说法不容情,提倡公正廉明,但心修犯罪,从轻处罚,可谓是夏国有史以来的潜规则。
而如今,楚天霞却非但不从轻处罚,反而要“以儆效尤”!这种事的确极为罕见,想来他之所以敢如此,无非是托了那“往事图”给的底气。
庄梦影明显也惊呆了,想来也未曾想到事情居然会有如此变故。
陈晓飞却笑了笑,露出了犹带着一点鲜血的口齿,轻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大胆贼子,证据确凿之下,居然还敢污蔑本官!”楚天霞厉声道:“来人啊,给我狠狠的打,若是打死了,就当是提前处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