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和祥子一定有危险!陈晓飞心中几乎已能断定。
“陈晓飞,这两天,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吧。”庄梦影脸上露出了一点娇羞的笑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反正我们修行之人,一两天不睡觉,也不致于伤筋动骨的。”
陈晓飞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然后他竟然伸出了手,一下子握住了庄梦影的手,那温暖柔软、娇小的手。
庄梦影的脸色明显一红,陈晓飞也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心跳加速。
庄梦影已轻轻低下了头,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掌心一痒,陈晓飞的指尖,竟在她手心来回划动。
然后庄梦影便明白了,陈晓飞竟是在她手中写字,原来陈晓飞并不是存心轻薄于她的,陈晓飞终究还算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
但不知为何,这件她本应该高兴的事情,她心中却似有种莫名的失落,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陈晓飞指尖在她手心划出了很简单的四个字,“隔墙有耳。”
庄梦影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无疑就是这牢房周围藏有陈晓飞敌人的耳目。
“你的手,好温暖、”陈晓飞面上隐约有些迷离神色,仿佛真的握住了自己昼思夜想、念念不忘的女人的手。
在陈晓飞这句话出口后,庄梦影明显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烫,想来已红至耳根。
陈晓飞这句话说完,庄梦影清晰地感觉到了他同时再自己手心中划出的三个字,那三个无头无尾、极为突兀的字:“摄魂术。”
庄梦影当然知道“摄魂术”是什么东西的,这情天大陆上最霸道法术之一,高阶心修对于低阶心修绝对压制的法术。
“你被摄魂了?”庄梦影的指尖,有些颤抖,不过终于还是在陈晓飞中划出了这样几个字。
“是吴良俊,不是我”,陈晓飞在庄梦影手心中划出了这八个字之后,便放开了庄梦影的手,轻轻一叹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来我命中该有此劫,梦影,你帮我照看好祥子和我娘,好么?”
“不,我要在这里陪着你,哪怕你真的失手杀了人,难免牢狱之灾。”庄梦影回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庄梦影眨了眨眼,想来已完全了解了陈晓飞在她手心划的那些字的意思。
她不待陈晓飞说话,已自接口道:“至于伯母和祥子,会有人照看他们的。”
然后庄梦影就在牢中呆了下来,除了出去买些饭菜时,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候在了陈晓飞的身旁。
她这一守候,居然直接守候了三天,有了庄梦影的守护,这三天内,陈晓飞果然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恶待。在世人眼中,庄梦影的身上,必定有青华学院院长庄严的连心符的,整个青华城绝没有人敢轻易招惹庄严。
恐怕只有陈晓飞知道,庄严的连心符在陈祥身上,而不是在庄梦影身上。
这三天里,庄梦影一直坐在陈晓飞的身旁,守护着陈晓飞。两个人隔着铁栏相对而立,谈论着关于一些学院的、个人之间的琐事。
蜻蜓点水,点到为止的谈论。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陈晓飞依旧没有被带上公堂,依旧呆在这漆黑的监牢之中,惟一不变的是庄梦影一直在他身旁。
夏国法律,对于犯罪之人,可以不问情由先收监十五天,然后再审判。
莫非这官府真的打算,将陈晓飞收监十五天之后,再审判?
十五天啊,十五天,十五天之后,再有几天,便到了择班测试的时候了。
那时,即使陈晓飞真能无罪,也必定难以准时进入天字班,获得学院中试炼的资格了——何况,想要无罪,简直难如登天。
第四天的时候,庄梦影的眼圈已黑了不少,想来受了不少辛苦。陈晓飞更看见她脸上有一些哀愁,掩不住的哀愁。
“你怎么了?梦影。”陈晓飞关切地问道。
庄梦影面上微有迟疑之色,却没有立即开口。
“是不是……”,陈晓飞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参天鉴见微识著的耳渲目染下,原本就不笨的陈晓飞,心思愈发敏锐了起来。
“是不是祥子和我娘,出什么事了?”陈晓飞哑着声音缓缓道,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庄梦影终于点了点头,随即面上露出了一点微笑,轻声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爷爷感应到祥子有危险之后,便立即过去,已解救了祥子和伯母。两人都没什么大碍,只是伯母似乎受了点惊吓,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来见你。”
“她不是受了惊吓,她只是担心我罢了。”陈晓飞低下头,不觉黯然,他一直的目标,就是让娘和祥子可以过上好日子,但现在,他却反而连累了他们,而陈母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还念叨着自己的安危。
在这个世上,终究还是只有实力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人,只有自己坚强。
陈晓飞抬起头,脸上满是坚定神色,轻咬着牙道:“凶手抓到了没?是不是柳二干的?”
庄梦影点了点头,道:“你猜得不错,正是柳二。”
“那院长是如何处理的?”陈晓飞问道。
“我爷爷只能以行凶之名,将柳二送到了城主府中,他虽然官职和城主相当,毕竟只是学院的院长,主管教化,而非政事。”庄梦影显然对于这件事情有些不满,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陈晓飞默然,他明白将柳二送到城主府的意思,那就是柳二根本不会受到多少惩罚,顶多是妆模作样的“小惩大诫”。
“有时间,你一定要帮我好好谢谢你爷爷,谢谢院长,倘若我陈晓飞还有出头之日,必定忘不了他老人家的苦心栽培和护佑。”陈晓飞望着庄梦影,眼中只有一种坦荡的真诚和感激。
“谢什么谢,只要你将来可以有所作为,为我们这青华学院,为我们这在夏国属于穷乡僻壤的边境之地争一点荣光,爷爷他无论做什么都是心满意足的。”庄梦影道:“没有一个院长,不奢望自己的学生,可以有所作为的。”
“嗯,我陈晓飞一定会铭记院长的厚爱,将来必定要有所作为的,即使不能有所作为,也必定要做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陈晓飞隔着铁栏,遥望着青华学院的方向,一字字道。
但,有所作为,谈何容易?何况对于一个身陷囹囤的,即将要被偿命的人。
“你不能死,你也不会死,你这一生才刚刚开始,怎么能死?”庄梦影轻轻呢喃道,然后她转过头,背对着陈晓飞,轻轻吐出了九个字: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这九个字说完的时候,庄梦影忽然滴下了几滴泪水,打湿了衣襟。
只是,陈晓飞看不到,更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