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我身上正好带着五千两银票,我就先给你吧。”那白发老者似乎终于妥协了,说话间,手上已出现了一叠银票,显然是自储物戒指中取出来的。
“哈哈,老哥莫怪我,多体谅一下,我们年轻人花钱厉害。”那青年书生接过银票,那张一直淡如止水的面孔,露出了花一般的笑容。
“我明白,我这一把年纪了,啥都明白。”那白发老者笑了笑,道:“城西怡红院里的若儿,还指望着你度日呢。”
这一句话说完,两人尽皆哈哈大笑。
笑声过后,那白发老者便似变脸一般,一双眼瞪着陈晓飞,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怪只怪你自己在没本事的时候,拿到了一个需要本事才能守护的东西。”
这一句话说完,那白发老者便走到陈晓飞面前五尺处,双手一抖动,捏出了一个陈晓飞见所未见的手势,随即陈晓飞便觉得周围挤满了心力,狂暴至极的心力,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陈晓飞咽喉,陈晓飞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心力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所不在,裁心剑虽能护主,但在这时刻,终究没有一丁点用,只能在陈晓飞身旁低声呜鸣,毕竟只是一柄粗具灵识的剑。
不过这柄剑终究还是多少抵挡了一些那白发老者的心力,所以就在陈晓飞因为喘不过气,而憋得满脸通红之际,那白发老者脸上也隐有汗水沁出。
只要再有片刻,陈晓飞已是必死无疑,这是纯粹心力的较量,天壤之别的差距,没有任何取巧的可能,他根本无任何翻盘的机会。
心力才是这个世界的基础,参天鉴多少有些取巧。
就在陈晓飞眼中金星乱冒,几乎立足不稳之际,他突然感觉身周压力一轻,然后他便不可抑制的咳嗽了起来。
咳嗽了两下,陈晓飞神智终于完全清醒,然后他抬起头,就看见了那名白发老者。
此时那白发老者依旧站在原地,双手依旧捏着那个奇怪的手印,那双眼神依旧残暴,惟一的区别就是他已经不能动,彻底不能动!
他的身周,不知何时,已满是水滴,一颗颗漂浮在半空中的水滴,陈晓飞知道那绝对不是寻常的水滴,那必定是用心力凝成的足可以滴水穿石的水滴!
那白发老者此时脸上已满是汗水,将满头白发白须都湿在了一起,他紧紧咬着牙,额头上青筋爆出。
那青年书生怡然自得地站在旁边,将玉箫贴在唇边,微笑道:“感觉好受么?”这句话说完,他重新又吹起了玉箫。
箫声凄凉婉转,一响起的时候,那白发老者脸上痛苦神色便增强一分,陈晓飞清楚地看见,一滴水滴终于滴到了他头上,刹那间头发便少了一大片。
“啊——”那白发老者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随着第一滴水珠的落下,十几滴水珠几乎同时落下,刹那间那白发老者的满头白发,便已消失了大半。而那青年书生依旧怡然自得地吹着手中玉箫,看上去依旧极为悠闲。
陈晓飞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这是他第一次见识道士的威力,谈笑间便足以让人灰飞烟灭的威力。
“为什么?”那白发老者终于喊出了嘶哑的一声,随着他这句话的出口,无数水珠纷纷向他身上落下。
“因为,在你说你要把所有钱都给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我若不杀你,你得了剑之后,必定会杀了我。”那青年书生轻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故意和你讨价还价,只是为了麻痹你的防备意识,让你以为我真的是想要钱。”
他这一句话说完后,那白发老者竟已变成了一滩血水,再也看不见任何影子。
青年书生望着那滩血水。轻叹道:“你心思不如我,输了也怨不得别人。”
陈晓飞在参天鉴上已经看出了,这青年书生使用的乃是一种名为“水滴石穿”的道术,但他虽然看出,却终究并无破解的任何方法,参天鉴也没有给他支出任何破解方法。
难道我就真的只有等死?陈晓飞心中满是不甘。
没有人想要死,但死亡终究都会来的,那青年书生终于也将头扭向了陈晓飞,脸上竟似带着点不舍。
“你不是一个废物。”这是他第二次如此对陈晓飞说话。
陈晓飞点头微笑道;“谢谢。”既然无能避免,那么只有坦然面对。
“我喜欢不是废物的人,”那青年书生笑了笑道;“所以,我可以让你死的舒服一点。”
“怎么舒服一点?”陈晓飞问道。
“那就是让你的仇人,死在你的前面。”那青年书生这句话说完,便重新将玉箫放在唇边,轻轻吹了起来。
随着箫声响起,陈晓飞便看见昏倒在地的柳溪亭身周,也出现了无数水珠,无数足可以“滴水穿石”的水珠!
这些水珠落下,柳溪亭那含着金钥匙、嚣张跋扈的一生,便要彻底终结,就在昏迷中不知不觉的终结。
陈晓飞心中一动,急忙奔过去,一脚便踹在了柳溪亭的身上。
本来昏迷的柳溪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那些水珠已滴落到了柳溪亭头顶。
陈晓飞指着柳溪亭大声骂道:“这是水系道术水滴石穿,等下你就要变成化为一地血水了,你明白了没?”
陈晓飞这句话说完,柳溪亭立刻就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抖动如筛糠。
“这就是你特么坏事做尽,嚣张跋扈’的下场!哈哈哈哈”,陈晓飞仰天大笑,仿佛遇见了平生未有的痛快和淋漓。
陈晓飞骂得极为快意,仿佛早已忘了自己不久之后,就要步着柳溪亭的脚步,也同样化为一滩血水了。
但柳溪亭柳家是造了孽,因此柳溪亭有这等恶报,也是罪有应得,而他呢?他自己又造了什么孽,也要面对这等恶报?
即使遇见再多的不公,再大的悲苦,他始终不怨天,不怨地,甚至在这将死的时刻,都想要尽力警醒并挽救一个罪恶的灵魂。
“你是一个很少见的人,有时心狠,有时心善,有时脑子可以穷极变化,敢想敢做,有时又可以不动如山,静观其变,”那青年书生的眼中隐隐有了些赞叹之意,接着道:“不过,再少见的人和事,再值得惊叹的人和物,都绝对阻挡不了我追求的脚步。”
那青年书生又补充道:“即使你们的武圣、我们的道圣,都休想阻挡我决定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