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飞将屋子里的东西挪移了一下,移出了一片七尺方圆的空地,随即便在空地上舞起了裁心剑。
好剑,果然是好剑,陈晓飞几乎可以感受到随剑而起的那澎湃心力,原来他使用寻常剑的时候,总有些微不能自如的别扭,而现在,裁心剑在手,陈晓飞仿佛能感觉到这柄剑在牵着自己走,而且是完全跟随着自己的心意!
一夜时间,陈晓飞就在这七尺方寸地上,一直不停的练剑,直练得手上本来早已磨出无数厚茧的手,也感觉到隐隐生疼。他要熟悉这柄剑,完全彻底地熟悉,并驾驭!
按照常理说,一柄具备意识的高阶武器,原本不会听从于低阶心修的命令,但不知为何,这柄裁心剑却出人意料地对陈晓飞言听计从,绝无半点敷衍和任意。
也许只是因为我误打误撞,竟将它随着时宜民从人阶上品进阶成为了地阶下品吧,也或者只是因为他原来的主人时宜民临别时的那几句话吧,陈晓飞只能给出这种解释。
一夜时间,陈晓飞使用裁心剑已如臂使手一般,对于剑,他似是有种异乎寻常的热衷和天赋。
天朦朦亮的时候,陈晓飞终于盘膝坐在床上,阖眼休息了片刻,随即便告知早已起床的陈母,自己出去的消息。
出了房门,陈晓飞寻到一个无人角落,便自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些易容的物件,换上一身老成的灰衣,黏上一把山羊胡,又在脸上擦上几道皱纹,眨眼间,原本一个清秀的少年,便成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陈晓飞的目标是柳府——暗中潜入柳府,打探一下柳溪亭的虚实,毕竟参天鉴必须要亲眼见过,才能予以鉴定并支出解决办法。
为了胜券在握,为了发挥参天鉴的十足威力,陈晓飞必须前去柳府走一遭。
他暗中已打听到,柳溪亭乃是柳二的独子,也即是被陈晓飞治好头风病的柳二,柳家的第二管事人。
那么柳溪亭必定身在柳府二宅之中的,这一次陈晓飞不打算从大门进入,从大门进入也许会惊动柳家家主柳世荫,那个据说是武师境界的超级高手,青华城一方之雄的人物,徒惹事端,倒不如直接从二宅的侧门进入。
陈晓飞大清早便隐藏住身上气息,躲在柳府门口,静静等待。他在等一个机会,柳二这个四段武士离开家的机会。
柳府处于繁华所在,大清早府门口便布满了卖早点的早市,陈晓飞吃了一笼包子,随即又买了一壶酒,一碟花生米,一碟凉菜,便坐在位置上,边喝酒边嚼着花生米,一粒一粒,一滴一滴,细嚼慢咽,饶有兴致地品着这青华城最廉价的下酒菜和最劣质的勾兑酒。
辰时三刻,就在那包子店的老板即将收摊之际,陈晓飞终于看见他的目标,柳二走出了柳府。只要这个四段武士离开二宅,陈晓飞相信,柳府二宅中,绝没有几个人可以发现他。
陈晓飞也随即离开了包子铺,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抱着几批布的年轻人向柳府的侧门走去——直通向二宅的侧门走去。
陈晓飞径直走到那年轻人身旁,作出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道:“小哥,这批布好漂亮,多少钱卖?”
那年轻人警觉地看了陈晓飞一眼,摆了摆手道:“不卖,不卖。”
陈晓飞笑了,哈出一口酒气,道:“俺出得起钱,为啥子不卖?看不起俺老人家?”
“说不卖就不卖,这是柳夫人要的布?”那年轻人脸上也升起了一地啊愠色,愈发不耐烦道。
“什么五夫人、六夫人人的,俺老头子快死的人了,有的是花不完的钱,还怕买不到布?”陈晓飞边说边将这年轻人拉到了就近的一个角落。他已使用了心力,那年轻人如何能拗得过,只是感觉眼前这醉汉好有力气。
将那人连拉带拽拉进角落后,陈晓飞随即便用心力封住这年轻人的穴位,然后佯装扶着他,直将他扶出了两里地开外——这年轻人的穴位一个小时后,便自会解开。
然后陈晓飞飞速卸下自己身上伪装,在脸上腮边贴满络腮胡,又在唇下粘上一颗黑痣,便拿起那匹布,飞奔向柳府二宅。
大家门户,虽是侧门,也有两个二十余岁的守卫,一身黑衣,懒懒散散地站着,陈晓飞辨出他们都只是心力三四级的武童,对于寻常人或许可以以一敌十,也可以干翻几个两个月前的自己,但现在,陈晓飞并不将两人放在眼中。
谎称是为刘夫人送布,陈晓飞轻而易举地跟随着一个护卫进入了柳府二宅中。果然是安闲日久,也或者是不得人心,这青华城中数得着的大家族,居然也会如此疏于防范,陈晓飞心中冷笑一声,现在就快到了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的时候了。
这柳府二宅中约摸有四十多人,有十几名武童道童,基本没有超过心力五级的,对如今的陈晓飞基本没有威胁。
片刻时间,陈晓飞便跟着那名护卫来到了后院。
后院有一个十丈方圆的演武场,打扫得极为干净,看不见一点落叶碎屑,演武场上却站了一个人,正是陈晓飞见面分外眼红的柳溪亭。
柳溪亭此刻果然正在练剑,饶是他一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此刻面对这眼前的生死之战,依旧不敢马虎,毕竟命是自己的,即使再多钱,也终究买不回自己的一条命。
演武场旁边则站了四个人,两个丫鬟模样的少女,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一身贵妇人的打扮,多半正是柳溪亭之母,也是陈晓飞此次假装送礼的对象。陈晓飞心中微微一惊,但当陈晓飞看到身旁的那名青衣中年人时,顿时大惊失色。
参天鉴上标明了四个大字:七段武者!
这相貌寻常、丢在人海中绝对贱不起一个水花的中年人,赫然竟是一个真正的高手,远远超过柳二的高手。
就在陈晓飞看着那青衣中年人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那中年人也有意无意地看了自己一眼。
是有意?还是无意?陈晓飞不知道,但他只有赌,只有赶鸭子上架。
那护卫已带着陈晓飞向柳二夫人走去,陈晓飞手心中已沁出了汗水,只有强力遮掩自己身上气息和修为,甚至不敢用参天鉴去看一下柳溪亭用的是什么剑,练的是什么武技!
就在两人走向柳夫人身旁的时候,柳夫人正在和那七段武士的中年人说话。
“张先生,我家溪亭如今修为怎么样?”柳夫人满怀希望地打探道。
“以如今的状态,休说是一个七级心力的武童,即使是一个体内有气海的一段武者,令郎也可有七八分胜算。”张先生的声音很温文尔雅,带着修为高深者多有的自信。
“可是我这做母亲的,还是有些担心,这孩子一生安顺,何曾受过这等屈辱,这般惊吓。还是被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要饭一般的人物,给逼到如此境地。”柳夫人那张化着淡妆却遮不去皱纹的脸上,满是愤怒。
“柳夫人不必担心,令郎天资聪颖,只要依照我这方法,足可饱万无一失。”张先生依旧是一张波澜不惊的高深神色。
“有时候啊,我真想直接让那个穷小子在青云城中消失,他那样的人,即使消失了,也只是白消失,也为这天省了点粮食。”柳夫人脸上神色几乎狰狞开来,似乎全未注意到即将走到身边的陈晓飞二人。
“不必,柳夫人既然真是为令郎好,就应该交给他,毕竟是他自己丢下的面子,自己拾起来才真正最好。”张先生终于笑了笑道:“毕竟有我在这呢。”
“不错,有张先生在,必能万无一失的,事成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谢谢张先生的。”柳夫人眉开眼笑道。
“你是干什么的!?”张先生盯着走到跟前的陈晓飞,温文尔雅的脸上,带着种阴冷、甚至阴森的表情。